分段阅读_第 66 章
沈泽川上菜,给齐太傅摆了筷,恭恭敬敬地说:“先生用饭。” 齐太傅嘬了口酒,说:“还是有人伺候最舒服。” 纪纲拭着汗,坐在小案另一头,说:“你方才说,那萧二说他跟咱们同出一门,只怕他的师父就是左千秋!” 沈泽川扒了两口饭。 纪纲感慨道:“我与他也好些年没见了。你这次与萧二jiāo手了吗,如何?他的刀法是不是走势刚猛?” 齐太傅说:“让兰舟先吃,吃饱了再说。这次凶险,万事不急,可以休息几日。” “我早该想到。”纪纲说,“萧二戴着骨扳指,这天底下最会拉强弓的人,就是左千秋了。” “眼下萧方旭也入了阒都,你说不准就能见见你大哥。”齐太傅拣着菜,“左千秋在天妃阙死战,虽然挡住了边沙骑兵,却也死了妻子。他因为那一战得了‘雷沉玉台’的名号,也因为那一战一蹶不振。传闻他出家了,也可能是得了萧方旭的庇护,隐姓埋名替萧方旭教儿子。” 纪纲伤怀地说:“一将功成万骨枯,威名赫赫又如何?到最后也是黄土一抔。马革裹尸尽忠良,活下来的也不痛快。左千秋埋名,萧方旭病隐,陆平烟年迈,等到二十年后,如今的四将又在何方?不过是大浪拍沙,代代更替。” 齐太傅微醺,看着沈泽川吃饭,良久后说:“生一世,平白受一遭苦,太亏。总归都要死,不如了却了凌云志再死!兰舟,来,再吃一碗!” 待到酒足饭饱时天已黑。 齐太傅横在席子上,沈泽川坐在檐下给先生擦脚。纪纲拿了两件外衫出来,替他们俩人披了,自己蹲在角落里嘬烟qiāng。 齐太傅枕着木瓜,说:“兰舟,把猎场的情形再说一遍。” 沈泽川便细细陈述了一遍。 齐太傅闭眸听着,沈泽川讲完了,他还是沉默。 院里藤蔓淋着雨,一下一下地点着叶子。不知点了多少下后,齐太傅才说:“这一仗,萧二看似出尽了风头,却又困于他父兄一样的境地。新帝与他称兄道弟五年之久,他藏得这样深,怎么教人不害怕?如今新帝还能念着他的救命之情,可这情义,又能经得起多久的磨耗?我以为凭他的耐xing,可以再忍一忍,有千百种办法能让戚竹音出这个头,可他偏偏自己做了。” 纪纲在昏暗里磕着烟灰,说:“狼崽子也想回家,梦里都是离北的草场。他才多大?有点意气才是年轻。” “小不忍则乱大谋。”齐太傅说,“他若是忍过了这一次,不就能以纨绔的身份回家了吗?” 萧驰野正站在宫门外,仰首看着黑影连绵的王宫。这些朱墙飞檐似乎是老天爷给他的磨难,他佻达轻浮的外表下,是头无声嘶吼的猛兽。 沈泽川端坐着,在这一刻奇异地明白了萧驰野这番举动的寓意。 他想回家。 他是想以一个人的身份,堂堂正正地回家。 第28章 巷醉 新帝登基后, 阒都的秋雨就下个不停。旧瓦乌黑, 白灯高悬,站在王宫的城墙上俯瞰时, 处处都是笼罩着萧瑟寒意。 锦衣卫因为秋猎一事, 全部撤了腰牌。纪雷、乔天涯这些锦衣卫从五品以上的人都下了狱, 与花思谦、潘如贵一齐jiāo由三法司会审。 薛修卓调离户科,升至大理寺丞。这个位置看起来不如户科都给事中权职大, 却是实实在在地进入了大周三法司中枢。换而言之, 他不仅有了稽查任何案纠的权力,还有参与推情辨驳刑部、都察院提案的权力。 “薛修卓。” 花太后斜靠在须弥榻, 闲敲了敲黑玉通透的棋子。 “此子在南林猎场之前, 不曾听说过。他是薛家的什么人?” 琉缃姑姑轻轻扇着香炉, 说:“回太后,是薛家三庶子。原先是没听说过这人,奴婢为此专程去打听了一番。” “薛家后继有人。”花太后说,“这些年, 风光的是姚温玉。海良宜这老狐狸, 哀家以为他毕生所学都授于了姚温玉, 迟早要推荐姚温玉入仕登阁。岂料他竟一声不吭,反而用起了不起眼的薛修卓。” 琉缃姑姑说:“薛修卓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