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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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啊!”辛鸾撩开轿帘,探出一张眉眼弯弯的笑脸来,“我昨夜睡前就挖心挖肺想吃……” 辛襄不堪忍受地看他一眼,“阿鸾你真的是……那我先走了!你快些吧!”说着等也不等他,扯辔扬鞭,弹丸一般向北门窜去—— · 李家婆婆的鱼羹铺子。 邹吾一眼瞥过那气派的黑顶马车,本能地就想压一压斗笠,抬起手来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带。 婆婆站在马车车帘下,远远地瞥见他高高的个子,就热情地招呼,“邹大郎来啦,稍等等,我这就为夫人打包!”手上却也不耽误,热切地捧高了干净的小瓷碗,端到车帘能够到的高度,贴心地嘱咐着,“小心烫。” 紧接着,一段藕白的手臂伸将出来,单手接过了那小碗,甜润地应她,“谢谢婆婆。” 李婆婆当即笑逐颜开,“诶诶”了两声,朝车内人连连点头。 邹吾远远地看着,这才见精悍的御者轻轻的一个运鞭,拉车的三匹黑马立时整齐划一地抬起蹄子,又轻又稳地拖动起黑顶黑厢的马车来…… 待车马辘辘驶远,邹吾缓缓走至摊位,阿婆才抬了个头朝他挤眉弄眼。 “气派罢?那个是小太子的车驾哩!” 邹吾眉梢一动,“都不挂东宫水牌的?”说着又朝北门的方向投去遥远的一眼。 那车马不是东宫规制的朱轮黄盖,厢梁前顶连水牌也不挑,若不是车轴上稀有的嵌红铜,当真是让人猜不出此车主人是谁。 “不挂,挂了你说官府是不是每日都要为他清道?” 李婆接了钱,手脚麻利地为他下作料,“小太子人很好的哩,怕扰民,但是小孩子家家都嘴馋,隔三差五就要打发人来买……对咯,你家夫人今日身上可好些了?” 李婆不知宫中那严格的规矩,还以为民间小吃王族都可以来随意吃。 邹吾浅笑一下,也不解释,只道,“好多了,一家人总是要走出来的。” “诶!是这么个道理,活着的还是要好好地活!要我说这北边打仗,也多亏你回家,不然他们孤儿寡母的……难呦!”碎碎念着,李婆婆终于打包好了三份鱼羹来,邹吾谢过她,刚要提步,又被喊住,“对咯!大郎!险些个忘记咯!你前些日子问我老太婆帮你留意的铺面,西街有家铺子……” 第3章 明堂(2) “齐二齐二!策论写了没?快快快,教我抄一抄!” “你哪只眼看我写了?我这不也抄公子襄的呢嚒?” “啊?怎么你也没写啊!”况俊年一声惨叫,“腾个地儿,同抄同抄!可急死我了!” “你们收着点儿啊,真当先生老眼昏花看不出你们看不出来啊!抄的时候改改,别把我的名字也一道抄了!” “那默背呢?你们都背下来了嚒?我感觉今日先生就要点到我了!” “这个我倒是背下来了!但是我怎么觉得这史怪怪的,我问我娘她说当年不是这样的!” “书里写什么你就信什么啊?!书上还说太子宫里那棵大树’乃东方海外神树,曾有女仙夜恒而卧’呢,要不是我小时候进宫围着那棵树撒过尿,差点就要信了!” 辛襄皱眉,“司空啊!你抄就抄,能不能闭上嘴?” “对对对,公子襄,那棵桑榆大树真的传得真的可神了,前两天下雪,满神京的桑榆树都不黄叶,就它先黄叶,黄完就下雪!” 齐二挤眉弄眼地笑,“神京以大为美,不管是甚么,大了就美呗!” 少年们沉寂了一霎,紧接着猛地爆发出一声大笑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以大为美!绝妙绝妙!” 明堂内部明朗开阔,八窗四闼,九室重隅十二堂,辛鸾就是在这个时候踏进明堂的,先生还没到,他抱着书简,换过鞋,一壁应付别人打的招呼,一壁念念有词走到自己的位子。 辛远声的书案就在他身侧,见状身体微微后仰,展开臂膀,就搭在辛鸾身后的漆黑朱花的隐几上,“不过你们怎么回事?商量好的一起不做功课啊?好歹是考进明堂来的,怎么都要这个月比武进职了?不做文官?” “诶!文官哪有在禁军和柳营好玩啊?咱们天衍立国虽然嘴上说着偃武修文,但你看看赤炎,真遇到家国大事还不是要靠他们!再说,”他一个拍案,“待遇也好啊!” “是啊!你和含章殿下回去不用练枪练棒,我们可就惨咯!我娘说我这次必须比进前三百!不然就不让我回家了!” “吉六!你爹这次在北边可是立了战功的,我听公子襄说还是在第一张请功单子上呢!放心吧!前三百不可能没有你的份儿!”有没轻没重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辛襄掏了掏耳朵,装模作样地撇头去看辛鸾背书,当这话没听到。 吉六倒是乖觉,赶紧澄清,“哪有这个事儿,我爹是我爹,我不还是要一轮轮比武,要说这次北伐说功劳,我家再怎么在请功单子上,那也是济宾王帮着请的功,没有王爷决胜千里,我们这些冲锋的卒子又算什么。” 济宾王,辛涧,字琅辙。 辛襄的生身父亲,也是天衍帝口中解北方国之急难的大功臣。 “诶,别介别介!”辛襄插嘴,“吉侯位列一品,都是有功之臣,六儿你过谦了!” “不过公子襄,这次济宾王肯定是要再封赏罢!” “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就是不知道还能怎么封赏。” “北君之位呗!闾丘一族延误战机,酿成北方如此大祸,现在北君空缺,济宾王坐镇刚刚好好!” 辛鸾虽是在背书,却也在听他们闲聊,闻言心里忽地一突,就回头去找人,目光扫了过去才反应过来,闾丘送到神京的幼子,早在几天前就被幽禁在府中不许外出了。 他心头黯然,整个人委顿下来,余光轻轻一瞥,正瞧见斜后座的小霸王居然还空着位置,不由用手肘顶了顶辛襄,轻声问:“朱厌呢?没来?” “殿下!朱厌来不了了!昨夜才传来的消息,他爹北境战死了!” 辛鸾一惊:“三品侯也……?” 那人随口一答,“谁知道呢,刀枪无眼呗!” 辛鸾对这人有印象,父亲和哥哥的名字也是在请功单子上的,他等着父兄凯旋归来,等着秋日比武在擂台上大显身手,等着迎接自己平坦顺遂的一生。 这屋中有考入明堂的平民,但大部分还是贵族子弟,他们心照不宣,秋日的比如就是神京用来选拔少年良将的,这比武影响他们入仕的第一份官职,是进最好的禁军,还是略差一筹的柳营,都是普通人家羡艳难求的好差事,等进了前三百,父兄又会活动,他们可以确保五年内一路升迁,任务轻,提拔快,行走御前。 “我记得春天征兵时,神京每家每户都出了兵丁。” 辛鸾垂着头,低声咕哝。 辛襄忽地捅了他一把,“嘘——先生来了!” 登时,整个屋子就仿佛一锅的蜩螳扔进了狱法山,所有大张旗鼓叫嚣的、抄策论的、谈天说地的,立刻都只剩下一个模样,挺着腰板,肃然起立。 先生捋着白胡子,走着方步,飘飘洒洒进屋—— 辛鸾却悄悄地扯了扯辛襄,捂嘴道,“我有一个想法……让神京所有二十岁以下青年,不论门户,全都参加这次秋季比武……你说怎么样?” 第4章 明堂(3) “哥!跟你说桩大事儿!” 神京西向卜建坊三品侯的林氏府上,卓吾兴冲冲地往母亲的屋里冲,“你看到宫外的布告了没有?今年比武换规则了,换规则了!所有神京百姓都能参加!” 卓吾个头矮,长得却结实,一弹马球般直冲邹吾面前,险些把煎药的小炉子也一阵风扫倒! 他哥眼疾手快地抓住炭夹撩了把,另一手同时抬起食指,放在唇边。 “嘘——母亲还歇息呢。” “……哦。”卓吾拖长了声音,隔着屏风朝里面探了探。 卓吾看屋里没动静,便开心地摇出毛茸茸的金色尾巴,跳着步子过来蹭他哥,“不过我这是等到机会了罢!天爷,我再也不用背那书去考明堂了!只要比武杀进前十,就算没了爹,京里的好差事还不是等着我选啊!何必再读书呢!” 他得意忘形,越说越大声。 下一弹指,屏风内传来妇人寒津津的一道声音:“小卓,你浑说什么呢?” · “没想到你跟王伯提改演武规则,他居然还真的答应你了。” 鸾乌殿,桑榆大树。 辛襄坐在最高的一节秋千上摇摇荡荡,一边看书,一边喝酒。树下,女官站了一排,手中端着各色吃食,还有一位捧着公子襄的兵刃。 秋光正好,隔着巨大的窗牗,辛鸾正胡乱地收拾案卷,收拾好一轴,就塞一轴在段器怀里。 “为什么不答应我呀?我又没跟父王胡闹!这次爹爹还特意点了公良柳来带我,让我行事不要异想天开,具体落实还是跟臣子们学着来。” 辛襄啧啧两声,“那公良柳都快八十了,北境回来的封赏就这一件都够他头疼了,你还给他加码。” “我知道我知道呀!我想的就是以前只有五百人比武,今年备不住要有万人以上,人、物、场地都要重新定,所以我不也陪着他们一起定制来着嚒!” 辛鸾身后跟着段器,风风火火地冲出来殿门来,“放心吧!不耽误你爹回京的事儿啊!我只留最后一场十进局给王叔观礼,也算热闹热闹了!” 说着直冲到桑榆树下,出其不意地,抢过女官手中的酒壶就跑! 刹那里,辛襄心头火气,瞥了眼那懵住的女官,秋千上弹身而起,隔着宫墙破口就骂:“辛鸾你才多大!不许喝酒听到没有!小心我告诉你爹——!” · “娘——” 昏暗的内室里,卓吾拖着长音投进妇人的怀里,“您就让我去罢!” 邹吾绕进屏风时,小卓正在母亲的怀里打滚。 少年十五岁,正是最贪玩爱闹的年纪,他歪着个没有正形的身子,疯狂扯动母亲的袖子,“娘啊——!你知道我的!我就算是把脑袋削尖了也不可能考进明堂啊!更不可能和小太子一起读书啊!那您何不让我比武呢?你知道我肯定能谋个好差事啊!” 妇人没有理会小儿子,邹吾一进来便只看他:“我就说不能遣散那么多仆人,翠儿上街采买,连药都要你亲自来煎。” 邹吾双手将碗递了过去,恭敬一点头,“不碍事,儿子为母亲煎药,本就天经地义。” 卓吾则是躺着喊叫不休,“娘啊!你看我看我!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妇人八风不动,稳稳地接过汤匙药碗,饮过,递还,拭唇。 这才咳嗽两声看向小儿子,“答应。只要你和你哥哥这次比武都比出个好成绩来,做母亲的也就放心了。” 卓吾本事一喜,可当即发现不对:“娘,你糊涂了!哥哥二十一了,他参加不了的!” 妇人别有深意的目光,转向邹吾,“不过超了一岁罢了。” 邹吾眉心轻皱,“……母亲。” 妇人目光深沉地看定他,“邹吾,你必须去。” · “哥啊!父亲明明已经卜出王庭将有大乱!这些人……” 华容大道,桑榆遍植,人烟阜盛。 云上顶楼最上佳的雅间,窗口俯身一望,正能看见比武报名处那浩浩汤汤的人群尾巴,况俊大祭司的小儿子愤怒地拍案,朝着身后的成年男子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