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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冷眼瞧着孙之静, 道:“孙小娘子,你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做这种秦楼楚馆老鸨子的活儿倒是熟练。” 孙之静脸色煞白, 道:“夫、夫人,我是被逼的。” 简玉纱问道:“婷姐儿逼着你的腿往这儿来的?” 孙之静“噗通”一声跪下,颤抖着求简玉纱饶命。 简玉纱拿着信,道:“信上没说什么要紧事,想来要紧事都是通过你去转达,你现在可以同我说些有用的,我便饶过你。” 孙之静抬头,茫然道:“夫人,什么是有用的……” 她拿不准简玉纱的意思。 简玉纱睨着孙之静,道:“你上回故意叫我发现婷姐儿私相授受的事,这回焉知不是故意引我来此?你说,什么是有用的?” 孙之静捂着口鼻,连辩驳都免了。 半晌,孙之静说:“夫人,这回汪郎君约了婷姐儿在寺庙相见……说是要、是要谈定亲的事儿。” 简玉纱险些嗤笑出声,在寺庙里私谈定亲的事儿?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汪志才的龌龊心思。 简玉纱继续问道:“柳宝茹可知道此事?” 孙之静微愣,摇头道:“我不知道婷姐儿和柳娘子说过没有。” 简玉纱道:“得让她知道。” 孙之静更愣了。 简玉纱警告道:“事成,便是一桩‘好姻缘’,你可顺利抽身。事败……你继母若心善,便送你去做姑子,若心狠,便活生生打死你。” 孙之静忽而头皮发麻,四肢僵硬地看着简玉纱。 简玉纱将书信丢给孙之静,领着丫鬟从从容容走了。 孙之静见倩丽的背影远去,才重新戴好帷帽,心事重重上了自家马车。 不过多牵涉一个柳宝茹进来,倒也好……若事败了,她便将脏水泼出去,落个清清白白。 正街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 简玉纱坐马车去了简氏武馆。 她戴着帷帽,从后门进,瑞秋也乔装过的,脸上素净,瞧不出来是侯门大户的大丫鬟。 武馆后门的门房,见了简玉纱,引她入内去见邓俭忠,顺便把门锁上,等简玉纱出去的时候再开锁。 邓俭忠一见简玉纱便说:“姑娘,他来了。” 简玉纱下意识便想到了那人,一面儿摘下帷帽,一面儿道:“什么时候来的,在哪里?” 邓俭忠回话说:“比夫人早一盏茶的功夫,还在上次的练功房里打拳,我偷瞧了几眼,倒是有些模样了。” 简玉纱心中欣喜,取下簪环交给丫鬟,同邓俭忠说:“您忙,我去瞧瞧。” 简玉纱撇下丫鬟,去了练功房。 项天璟穿着一身细布窄袖衣裳,在房里打拳,此时已经练出了一身薄汗。 简玉纱在项天璟背后,点评说:“不错,出拳力道又稳又重,比上次好多了,想来在家中是练过的。” 项天璟转身,脸颊淡红,狭长的双目扬着笑意,嗓音清朗中带着温柔:“姐姐。” 简玉纱束好袖子,随口说:“你每次来的倒是巧,正好我都在。” 项天璟说:“路过了就会在后门瞧一瞧,若后门上了锁,姐姐必在,我就直接来了,若没锁,说明姐姐没在。” 简玉纱赞说:“你倒是心细,药吃的怎么样?” 项天璟随同简玉纱一起坐下,乖乖伸出手腕,巴巴儿地望着她道:“姐姐给我把脉便知道了。” 简玉纱指腹轻摁在项天璟的脉搏上,不知是不是出汗的缘故,他的皮肤很凉,炎夏天儿,触感异常明显。 她点着头说:“这回见你,气色已好了不少,脉搏跳动也很平稳均匀。” 项天璟认认真真地说:“阿卑每日都吃药练功。” 简玉纱对上项天璟的双眼,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明明是有些妖艳的眼型,眼神却很纯粹执着,像一对没有瑕疵的琉璃,叫人挪不开眼。 项天璟与简玉纱对视着,突然,他握上了简玉纱替他把脉的手。 简玉纱一惊,正要抽回手,项天璟正色说:“姐姐,你的手好烫。” 说罢,项天璟便用左手将简玉纱的手,从他脉搏上移开。 简玉纱连忙收起手,脸颊浮起疑红,起身道:“我方才顶着烈日过来,是有些热。” 项天璟攥着左手,好似掌心里,还遗留着她残余的温暖。 项天璟起身问道:“姐姐,你今日要教我什么?” 简玉纱拂去杂思,道:“今日教你如何用腿。练下盘不是容易事儿,我得多盯着你双腿发力的方式。这几日,你可都有空?” 项天璟垂头,揪着袖口不说话,侧颜线条,瞬间明朗清晰,少年郎的孤拔俊毅,跃然脸上。 简玉纱问道:“怎么了?继母不许你出门?” 项天璟摇头,说:“姐姐,我要出去游学一段时间,恐怕数日不能来此。” 简玉纱笑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学是好事儿,你且去,我的武馆又不关门,你回来的时候,再来便是。” 项天璟凝视着简玉纱,眨着眼问:“姐姐,那你会想我吗?” 他问的太认真,就好像六岁的孩子在问自家姐姐那般,简玉纱并未想歪,便答:“你素日并不常来……” 言外之意便是,本来也见得不多,不会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