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节
“对，就是每个人都是小星星的那个故事。” “可是爸爸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小囡囡疑惑道。 “因为囡囡不是想知道在爸爸妈妈结婚、办婚礼的时候，你在哪里吗？”顾岁安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温声道，“囡囡那时候就像是故事里的人一样，在爸爸妈妈结婚的时候也还是一颗小星星。” “囡囡也是小星星吗！”顾未来的眼睛因为这番话而好像真的闪闪发光得像是星星一样。 “对啊，囡囡是爸爸妈妈的小星星。”顾岁安肯定地回答道。 成功将“我是你们的女儿，可为什么没能出席你们婚礼”这个原本很难同顾未来这个五岁小朋友解释的问题给出一个完美答案的顾岁安看着女儿趴在相册上一个劲儿夸苏苗苗漂亮，说顾岁安好看的样子，忍不住搂过身旁爱人的肩膀，偷偷在顾未来背后交换了一个甜蜜的吻。 苏苗苗压着声音夸奖道：“这个解释我喜欢。” “所以，囡囡是星星，我是什么？” “你，是我的月亮。” 并不知道在自己认真看相片的背后，父母正在疯狂秀恩爱的顾未来只呆呆地看着照片里，母亲穿着的红裙子，和一旁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父亲，笑得满是一脸甜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一起咧嘴笑了起来。 “爸爸妈妈都好漂亮啊……”顾未来说着，又指向了照片里另外两个人道，“这个阿姨和叔叔也漂亮，像妈妈。” 苏苗苗听到女儿的话，连忙推开顾岁安，凑到囡囡身边：“哪两个啊？” 肉乎乎的小手指指导：“这两个！” 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苏苗苗不禁柔和了眉眼：“囡囡仔细看看，照片里的阿姨和叔叔是谁？” 顾未来听话地凑到照片跟前看了又看。 过了好一会儿才略显羞赧地说道：“是……分封阿姨和苏蜀黍！” 听到这话，顾岁安也忍不住凑了过来，指着照片上穿着工服，笑得一脸灿烂的两个人说：“是苏叔叔和芬芳阿姨，那个扛着你骑大马的苏叔叔，和会做小衣服给你的芬芳阿姨。” 父女俩口中的苏叔叔和芬芳阿姨，是在这个时代还活着，并且也会一直活下去的，苏苗苗的父亲和母亲。 1985年，国家裁军百万。 在苏苗苗没有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里，她的父亲并没有在这一次的裁军中离开部队，但可能是因为这是一个书中世界吧，苏苗苗的父亲，苏秋刚在这一年成为了百万裁军中的一员，并在退伍后，被一向会招收退伍军人的梧桐制造录取，成为了生产车间的一名工人。 对父亲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张他和母亲结婚时，穿着军装样子的苏苗苗在最开始巡视车间的时候并没有将他认出来。 一直到，她在工厂的工人食堂里看到了外公盛景春。 实际上，从刘八一、甄春等人的出现，以及随着改革开放的越发推进，更多令她熟悉的人与事件的出现，都让苏苗苗有一种这个世界正在慢慢同她所在的那个真实时代靠拢，或者说是在合并的感觉。 而外公的出现，就是证明。 只是苏苗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缘故，按照记忆，这一年外公应该是带着母亲一起来首都发展，一点点开创了后来他们家的苏氏餐馆，怎么会…… “那个人……”苏苗苗下意识的自言自语被身边的秘书听到。 “厂长您问那个人？他是咱们厂新招来的食堂大师傅，做饭好吃极了！”刘畅看着不远处的盛景春说着，“还有在窗口那故意套近乎的，是咱们这一回招进来的退伍军人，叫苏秋刚。” 听到这个名字，苏苗苗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你说他叫什么？” 并没有察觉到厂长情绪变化的刘畅回道：“苏秋刚啊，之前咱们厂放电影的时候，盛师傅带着他闺女一起过来看电影，这个小苏同志啊，就看上人家芬芳姑娘了，天天跟盛师傅这套近乎，目的就是想要跟人闺女搞对象！” 说着，她又道：“说起来，盛师傅的闺女就在咱们糕点店上班，离咱们厂也不算远，我估计啊，这个小苏同志要是真能坚持下去，恐怕还真能抱得美人归呢~” 盛景春…… 苏秋刚…… 芬芳姑娘…… 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说出来以后，苏苗苗有一种“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的感觉。 这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穿越前自己所经历的又是真实存在的吗？ 苏苗苗是如何都想不到，在自己已经彻底扎根在这个时代的时候，当年在自己还未出生时就去世的父亲、亲眼看着去世的母亲与外公会出现在眼前。 “厂长？”看着苏苗苗呆愣在原地的样子，刘畅有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厂长，盛师傅和小苏通知都跟您打招呼呢。” “啊？”苏苗苗愣了一下。 看着面前应该只有四十岁，鬓角的头发还乌黑浓郁的外公，和一旁一脸傻气，略带拘谨朝自己笑着，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岁上下的父亲，苏苗苗努力克制着自己想要落泪的冲动，却还是不免泛红了眼眶。 她笑着说：“盛师傅，还有这位小苏同志，你们……好，在厂里的一切都还好吗？有什么困难或者是需要都可以向厂里反应，只要在咱们厂里工作的，那就都是……都是一家人！” 盛景春看着苏苗苗，虽心里有些意外厂长的长相似乎和自家闺女有些相似这件事，但面对如此亲切的厂长，他连忙温和地说道：“谢谢厂长关心，我们一切都好，这都是您给我们的好待遇，让我和我闺女这两个外乡人都能在这里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说，还给了我们赚钱的机会。” 苏秋刚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是啊，我还要谢谢厂长您愿意雇佣我们这些退伍军人，要不然我还真的得回家务农去，哪能在厂里工作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啊。” 看着外公与父亲脸上不作假的喜悦与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苏苗苗是真的忍不住泪水掉落了。 在泪珠顺着眼眶滑落而下的瞬间，身边的几个人都惊呼：“厂长您这是……” 她抬手打断了他们要说的话，捂着脸道：“有飞虫飞进我眼里了……没什么大事，缓一会儿就行。” 借着这个理由，苏苗苗的眼泪肆意地落了下来。 真好啊，外公、母亲都是这般年轻地在自己厂子里工作，身体健康还对现在的生活有所满足，从未见过的父亲也在今天看到了，并且也能在厂子里继续工作，不会再像上一辈子，或者说是另一时空里那样牺牲，叫母亲伤怀。 哪怕苏苗苗清楚，自己无法将眼前的外公、母亲还有父亲看作是穿越前那个时空里相互依赖的亲人，也无法与他们相认，但……只要她自己知道就好了。 能再见到他们，以旁观者的身份看着他们越过越好，不用像自己所在那辈子一样辛苦又早亡，而是能健健康康地生活在自己身边，苏苗苗就已经满足了。 “你刚说，苏……苏秋刚同志想要追求盛师傅的女儿？”回到办公室，通红着一双眼的苏苗苗想起刚刚刘畅说的话，忍不住细细问着。 刘畅点头：“对，他想要追芬芳姑娘，就是盛师傅的闺女长得可漂亮了，那次来咱们厂里不少小伙子都看直了眼！小苏就是其中一个！” 但她没敢说的是，盛芬芳那个小姑娘眉眼间总有几分熟悉，直到今天刘畅才反应过来，那个小姑娘的长相是有些像他们厂长的。 听到秘书说的父亲对母亲一见钟情，正在通过外公以能求得美人归的时候，苏苗苗忍不住浅浅笑了笑。 她说道：“既然这样，那回头你找人问问盛师傅，愿不愿意让他闺女调动到厂子后勤上班，也算给咱们厂的年轻工人们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 虽然有些费解厂长把人调到厂子里的原因有些生硬，但同样也对那个小姑娘挺有好感的刘畅也没有多问，直接点了点头，讲这件事情应了下来。 一直到如今，距离苏苗苗认出家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 当年那一场婚礼，其实就是她为了圆满自己曾经同外公许诺过的，如果有一天她结婚，到时候一定要让外公来掌厨的承诺。 同时，也算是给吃了自己和顾岁安这么多年狗粮的同事、下属们一个聚会的机会，让他们感受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对单身狗的痛击！ ………… 八十年代末，乃至于九十年初的婚礼都还没能将民国时候盛起的西式婚礼重新拾起来，而中式婚礼又因凤冠霞帔太过隆重，人们没有那些他条件而也渐渐消散于历史的河流中。 这个时候的婚礼大多都是摆个喜酒，吃个喜宴，新郎穿身中山服，新娘穿件红裙子，跟着敬一轮酒，便也就不需要别的步骤了。 因为宴请的宾客基本上都是厂里的工人和顾岁安单位的同事，所以苏苗苗也不打算搞什么特殊化，直接就在自己名下的酒店里举办了他们的婚礼。 被特意调到酒店后厨做这一次喜宴的盛景春看着穿着一身红裙子的苏苗苗笑容满面地不知道在和顾岁安说着什么，样子很是幸福的时候，不知道为何地就觉得心里涌现着着一种略酸楚却又满足的情绪。 像是，嫁人的不是给自己开工资的厂长，而是像自己在嫁闺女一样。 “盛师傅，该准备上菜啦！” “哎，马上就好！” 突然的上菜声打断了盛景春想要深究下去的思索，手脚麻利地将蒸锅里那一盅盅的虾仁鸡蛋羹拿了出来。 ——这是今天的头菜，也是苏厂长在定菜单的时候特意嘱咐一定要让盛景春做的。 一边帮着服务员把鸡蛋羹放在托盘上，盛景春一边想着，或许是因为自家闺女已经被苏秋刚那个臭小子给追到手，再过几年，甚至更快就也要像厂长和顾先生这样结婚才会让他胡思乱想，竟然会在看到厂长喝交杯酒的时候，出现那种嫁闺女的心情吧。 嗯，一定是这样。 ………… 那年的那一场婚礼办得圆满极了。 在尝到记忆中的鸡蛋羹后，苏苗苗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偷偷将眼泪抹在了顾岁安的外套衣襟上，像是喝醉了在向爱人撒娇那样，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回想起那天，苏苗苗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候我那么突然说想要办婚礼，你当时是……为什么会连问都不问就答应？”时隔多年，苏苗苗终于问出了当时没来得及问的疑惑。 “我应该要问些什么吗？我以为，叫苗苗你主动提出办婚礼这件事情就已经是我的失职了，明明该是我主动提才对。”顾岁安抱着怀里有些犯瞌睡的闺女反问道。 看着望向自己时，目光仍如刚在一起时那般炙热、深情的顾岁安，苏苗苗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需要再说明了。 她摇了摇头，对顾岁安说：“你应该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你。像是现在那些年轻人追捧的西式婚礼上神父会问的问题那样。” “像这样吗？” 顾岁安严肃着神情，低声问：“亲爱的苏苗苗小姐，我想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你面前这个男人，无论贫穷或是富足，无论健康还是疾病，都永远爱他，同他永远在一起？” 苏苗苗看着顾岁安眼神里的认真，也不自觉挺直了腰背，顺了顺自己刚刚被囡囡弄乱的头发，以同样严肃认真的姿态，郑重地给了顾岁安一个迟到了十年的回答。 她说：“我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快要睡着的小囡囡不知道是不是被两个人的声音影响，揉着眼睛说着便又醒了过来。 顾未来奶声奶气地问：“爸爸妈妈，你们在说什么愿意不愿意呀？” 听着女儿这可爱的小奶音，苏苗苗忍不住凑过去，照着她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我们在说，不知道囡囡宝贝你愿不愿意晚上吃小馄饨呢？” “愿意！我愿意！”最爱吃小馄饨的顾未来小朋友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黏糊着声音说，“我最爱爸爸妈妈给我做的小馄饨啦！” 顾岁安非常上道地将女儿扛在了肩膀上，小心地转了两圈道：“那好，我们晚上就吃囡囡宝贝最爱的小馄饨！” 说完，他便又趁着女儿摇臂欢呼的时候，凑近苏苗苗小声说：“我也愿意。” 不光是也愿意，而是特别、非常、超级愿意！ ——能娶到你。 和这个有你，有囡囡的家。 温暖的橘色灯光下，属于顾岁安和苏苗苗的小家里，能听到的，欢声笑语的这一片，全都是幸福的味道。 小囡囡：嗯……那幸福一定是小馄饨味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注：“眼前的黑不是黑，你说的白是什么白”来自歌曲《你是我的眼》歌词。 专栏求收藏，预收文《在后妈文里当女配[七零]》求收藏~谢谢大家！ 其实五岁真的懂得挺多的，不要小看小朋友哦~ 说起来，万万没想到自己写这篇婚礼的时候竟然是在双十一……大家都剁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