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现在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已经说好了的事，有许多人做过见证，现在已是反悔不得。 王玉巧流着泪拉着杜雨涵进了屋，从一个炕柜里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打开小布包露出一块莹润的羊脂玉佩。 王玉巧含泪说道：“雨涵，这是当年你亲生父母留给你的，我怕被你奶他们看到给抢走，我就给你收了起来一直保管着。 现在你要走了，我把它交还给你，也许以后你还要凭借这个作为和你亲生父母相认的信物，你要好好保管。” 杜雨涵看着这块前世跟随自己一辈子的玉佩泪流满面，接过来捧在手里说道“娘，我一定会好好保管它。” 王玉巧又拿出一对很细的金手镯说道：“这是当年你姥姥给我的陪嫁，送给你当作嫁妆。爹娘手里没有布票，连一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法给你置办，只能让你穿的破破烂烂的到婆家去，爹娘没本事，对不起你。” 说着王玉巧又拿出这些天卖兔子挣得的十几块钱塞给杜雨涵说道：“爹娘手里只有这些钱，也没法多给你，你拿着防身用。” 杜雨涵赶紧推拒说道：“娘，这对镯子我不能要，您听我说，我有没有这镯子都一样，但您留着它兴许在关键的时刻能拿它换钱救命。我能被你们养大已经很幸运了，你们没有对不起我。 钱我也不能要，家里怎么也得留点儿钱，万一有个什么事也能应应急。 我到了韩家有事可以找韩家人。听那媒人说那个军人是一个不错的人，不会错待我的。” 此时杜连桥也进了屋，听着杜雨涵的话眼泪就流了下来，哽咽着说道：“雨涵，如果在婆家过得不好就回来，爹养得起你。” 杜雨涵点点头道：“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爹，您记着，家里尽量多攒些吃的，尽量留着那些能存放时间长的粮食。天暖和后到山里多找些山货，蘑菇、木耳都行，能保存时间长些。 今年连一场雪都没下，开春再不下雨这地就旱了。咱村土地本来就贫，再一旱收成会更少。 家里有吃的一定要藏好，最好找个不起眼的地方挖个地窖，把吃的藏起来，只留一点儿在外面。 即使别人来找您借粮食你也别借给，要狠下心来，不然饿死的就是咱家人。 一定要防着老宅那边的人来这边占便宜。爹，您可一定要记住了。娘和三个弟弟就靠您撑腰呢。” 杜连桥点点头道：“雨涵，你放心，爹一定记着你的话，谁的命也没有咱家人的命重要，爹一定先顾好你娘和你弟弟们。” 杜雨涵点点头道：“爹，如果我在城里站稳了脚跟，会想办法把你们弄到相对富裕点儿的地方去。一个是能吃饱饭，一个是远离杜家那一帮吸人血的东西。” 杜连桥说道：“如果有机会离开这里当然好，我就是想离老宅那帮人远远的，不让他们再有机会祸害咱家人。 现在老宅那边还没有什么动静，我想跟你有关系，因为彩礼钱你奶还没有到手。没准等给你走了，你的彩礼钱到了你奶的手里之后他们就不会那么安分了，肯定还会来咱们家找麻烦，占便宜。因为他们欺负咱们二房欺负惯了。” 杜雨涵听爹想着的这么清楚放心了不少，她就怕爹心软，“爹，您能想明白就好。你一定要保护好娘和弟弟们。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以后就别客气。老宅那边如果谁来找麻烦占便宜就给打出去，别跟他们客气。” 杜连桥点点头道：“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雨涵，你自己要顾好自己，不用总想着我们。有事就给家里写信。” 杜连桥和王玉巧流着泪把杜雨涵送了出来，三个小的也拉着姐姐的手不放。 韩秀琴看着一家人依依不舍的样子对杜连桥说道：“亲家，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雨涵受委屈的。我侄子虽说行动不便了，但他确实是个好小伙子，不会薄待你女儿的。” 王玉巧拉着韩秀琴说道：“亲家姑姑，我女儿还小，还没长大，您看……” 韩秀琴知道王玉巧的意思赶紧说道：“亲家母放心，我这是提前让我侄子和雨涵处处，等雨涵十八岁以后再办婚礼圆房。 雨涵这身子也确实得好好养养，你放心，我们会好好照顾她的。” 王玉巧听了这才放心了一些。她的女儿还像个孩子一样，哪里能当人家的媳妇，到了十八岁应该也能长大了。 杜雨涵拿着自己装了几件衣服的小包在爹娘和弟弟们依依不舍的目光中上了韩秀琴来接她的汽车。 汽车开了起来，杜雨涵头探出车窗在泪眼朦胧中看着爹娘和弟弟们追着车跑的身影越来越小直至看不见。 这期间韩秀琴并没有说什么，她理解父母对女儿的不舍，也理解身边这个哭的不能自已的小姑娘对家人的不舍，看来他们一家的感情很好。 韩秀琴已经让大队书记给开了证明，她会托关系直接把杜雨涵的户口调走迁到城里，从此和杜家就没关系了。 第12章 到达 韩秀琴本来想把小姑娘带到侄子跟前先看看侄子的反应再说，可是她最新听说这个小姑娘根本不是杜家的亲生女儿，而是一对革命军人寄养在杜家的。 而且小姑娘在杜家备受欺凌，养父母虽然心疼女儿，但根本护不住这个女儿。她就决定不管侄子是什么想法她都要把这个孩子带到城里。 现在看到了杜雨涵之后她有很大的把握侄子能留下她。 她看出那个老太太不是省油的灯，为了免去将来的麻烦，把杜雨涵的户口调走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老太太就是将来想找杜雨涵额不知道去哪里找。 韩秀琴看着小姑娘不怎么哭了就安慰道：“你不用害怕，就是让你去照顾一个行动不便的大哥哥，他是一名军人，为了救战友受了重伤瘫痪了。他是一个英雄。而且我们也会对你很好的。” 杜雨涵听着韩秀琴安慰的话擦了擦眼泪说道：“我会好好照顾那个大哥哥的。” 此时杜雨涵的心里虽然舍不得养父母一家，但也是激动的，她就要见到那个前世英年早逝，成为她心中一道伤的韩义先了。 她会好好照顾他，直到把他的腿治好，她会好好回报他的恩情。 韩秀琴看着小姑娘明亮清透的眼睛被惊艳到了。小姑娘的大眼睛特别漂亮，此时闪着激动的泪光。 虽然人还没张开，但也可以看出是一个美人胚子。因为饥饿发育的不好，根本就不像十五岁的姑娘，看来得好好养养。 不过这么个样子也许会让侄子可怜她，把她留下。而且小姑娘的样子也叫人心生喜欢。 小姑娘身上有着一种宁静温婉的气质，让人一看心情就跟着平静下来。这正是她那个脾气变得暴躁的侄子所需要的。 韩秀琴越看越满意，也许这次她真的找对人了。 韩秀琴想到那个曾经是天之骄子的侄子，在战场上为了救战友身受重伤，一双腿虽然没有截肢但也没有了知觉。 侄子的主治医生是京都军区总医院的院长，他说侄子的腿没有恢复的可能了，也就是说侄子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生活了。这让他怎么受得了。 曾经以大儿子引以为荣的大嫂一看大儿子再不能给她带来荣耀就对侄子变了脸色。曾经总是追着侄子跑的未婚妻也因为侄子的瘫痪退了婚。 一系列的打击让侄子的脾气变得暴躁起来，也更加沉默，轻易不会说话，非常的不好相处，仿佛浑身长满了刺一样。家里找了多少个看护都被侄子给赶跑了。 最后她的大哥求到了她这里，让她把侄子带到了d省，远离京都那个伤心之地。 韩秀琴想既然年龄大的看护留不住，那就找个年龄小的，就当给侄子找个媳妇，两个人相处久了自会产生感情，也许侄子就会忘了那个抛弃他的未婚妻。 韩秀琴的丈夫袁凤山是d省军区的jun长，他们此时坐的就是部队的车。 他们半路天黑后进了一座城市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了一晚，第二天早早启程在快中午的时候终于到了d省军区的军区家属大院。 杜雨涵看着熟悉的军区家属大院感慨万千，她没想到她还有机会再来到这里。 前世杜雨涵回国后曾经想过故地重游，但知道韩义先已经去世后，她不敢再回到这里，怕触景伤情，回来也没有意义了。 吉普车直接停在了袁家的院门口。韩秀琴率先下了车回头对着杜雨涵说道：“雨涵，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了，今天先在姑姑家里休息一晚，等明天我再带你去你韩义先哥哥那里。” 杜雨涵点点头道：“一切听姑姑的安排。” 军区大院经过几次扩建，房子各种各样，有二层小楼、有平房，在大院的另一边还有好几栋四层高的楼房。 袁家住的是按级别分的二层小楼。 杜雨涵跟着韩秀琴进了袁家的院子，此时袁家人都去上班、上学了，家里没人，韩秀琴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杜雨涵走进屋子在大厅里察看了一圈和前世一样的摆设。 虽然她是和韩义先住在另一处，但她也经常来袁家，对这里非常熟悉。 韩秀琴说道：“雨涵，走，我先给你安排一个房间，你好洗个澡，然后咱们简单的下碗面条吃，吃完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杜雨涵点点头就跟着韩秀琴上了二楼进了一个房间放下包袱之后拿着替换的衣服就跟着韩秀琴到了浴室。 二层小楼曾经被改建过，浴室里已经有了供应热洗澡水的装置。 这个时候军区大院有专门的供热站，自己烧锅炉，也供热水，只不过是有点儿的，中午和晚上各一个小时，其它时间水都是不热的，没法洗热水澡。 这会儿正好是中午有热水可以洗澡。 韩秀琴细心的教杜雨涵怎么使用浴室里的水龙头等设备，她知道农村没见过这些东西，肯定不会用。然后她就发现杜雨涵非常聪明，一教就会了。 其实杜雨涵在家里一个人住西屋，每晚都会进空间洗澡，身上很干净，所以洗澡的时间不长。 韩秀琴也到另一间浴室里快速地洗了一个澡就到厨房下面条。 家里仅剩下一点儿挂面，她就用它招待杜雨涵了。 现在物资匮乏，家家生活条件都不太好，部队的条件好一些，平时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吃窝头、杂面馒头，挂面已经是好东西了。 杜雨涵来到厨房一看韩秀琴做的真是面条心里是感动的，在这个年月能吃碗面条就是好东西了。更何况袁家是非常清廉的人家，袁凤山还要不时的接济自己的战友，部下，日子过得比一般老百姓好不了哪儿去。 杜雨涵说道：“大姑，咱们随便吃点儿就行了，面条这么精贵的东西应该留给家里人吃。” 韩秀琴把煮好的面条盛到碗里说道：“你大姑父和我家的小儿子中午基本都在部队食堂吃饭，部队的伙食还是不错的，比一般老百姓家里强得多了，咱们不用管。来，趁热吃，吃完饭睡一觉。” 韩秀琴用白菜炝锅煮的面条，味道还不错。娘俩就着一小碟小菜一人吃了一碗面条后，杜雨涵抢着洗了碗。 第13章 打算 韩秀琴看着杜雨涵干活那利索劲儿很喜欢。 她生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儿，看着杜雨涵这小姑娘打心里喜欢。 韩秀琴看着杜雨涵身上破旧的棉袄就起身到房间里翻找了一番，把小儿子穿小了的旧棉衣和一些以前用旧军装改的外罩找了出来。 虽然这些衣服都小了，但韩秀琴也没舍得给人或者扔了，怕万一家里以后有人用到，这不就解燃眉之急了，给杜雨涵穿正好。 韩秀琴拿着几件还比较新的旧衣服来到杜雨涵的房间说道：“雨涵，大姑这里也没有新衣服，这是你小哥穿小了的衣服，都还很好，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去穿吧。等有时间大姑给你买些布料做几身新的。” 杜雨涵接过一摞衣服说道：“谢谢大姑，有这些就很好了，比我这身全是补丁的破衣服强百倍了，不用再做新的。 这些衣服我穿正好，我也想穿的整齐点儿，免得韩大哥到时候嫌弃我。” 韩秀琴笑道：“那你就赶紧换了，明天穿的干净点儿，给你韩大哥留个好印象。” 说完韩秀琴又有些伤感的说道：“唉，你韩大哥从一个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变成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人，他的脾气变得有些暴躁，不好相处，如果他发脾气你多担待一些。” 杜雨涵点点头说道：“我明白，韩大哥心里一定很难受。我不会计较的。他如果能发泄出来也是好事，比沉默不语憋在心里强。” 韩秀琴看到杜雨涵这么善解人意很高兴，再一次觉得自己托人找的这个小姑娘很不错。 娘俩都回房间休息，昨天在招待所根本没有休息好，现在很疲惫。 房间里有暖气很温暖，杜雨涵睡在舒适的床上一直到太阳西垂了才醒过来。 她有些迷糊地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房间，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重生了，来到了袁家，明天就能见到韩义先了。 今生她来到d省的时间比前世提前了，不知道韩大哥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