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
徐笑春一直在骂宋家兄妹俩:“他们俩可真是一样的恶心不要脸,宋落青缠着哥哥不放,宋时青又敢来招惹你,真不要脸!” 骂完,又觉得自己会把陆晚晚吓着,轻声安抚她道:“不过你别怕,他们不敢欺负你,否则,表哥第一个不放过他,我第二个!” 陆晚晚脸上有了淡淡的笑容:“我不怕。” 与虎狼周旋,得有足够的耐心。她慢慢等着就是了。 没多久,谢怀琛就回来了。 谢染跟在身后,一脸高兴。 他见徐笑春苦着脸,递了包东西给她:“表小姐别闷闷不乐了,小公爷有好东西给你。” 她这才打起点兴致,打开包袱一看:“呸,你把这些脏东西拿来干什么。宋时青那脏手碰过的东西,我扔了它。” 作势就要往湖里一掷。 陆晚晚凑近一看,是方才宋时青想送给她的珠玉。 谢怀琛给自己斟了杯茶,慢慢悠悠地喝了:“他赌运不济,输给我的。” “既然是小公爷赢回来的,那只怪宋世子技不如人,珠玉无罪,扔了倒怪可惜的。”陆晚晚微笑:“城东还有那么多吃不上饭的人呢,不如把这些东西兑成米面粮油,接济流民。” 陆晚晚眼眸澄净,莹然眼波里,能倒映出人影。 谢怀琛朝谢染一抬眸:“还不快去。” 谢染忙拿了包袱,屁颠屁颠跑了。 “哥,咱们去赌钱吧,舅母这会儿没空,不会来逮我们的。”解决了一桩烦心事,徐笑春心情很快活,提议道。 谢怀琛突然想起什么,说:“我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哪里?好玩儿吗?”徐笑春跃跃欲试。 谢怀琛故意卖关子:“去了你就知道了。” 谢怀琛带着她们俩,到了谢府的马厩。 “小公爷。”马夫正在刷洗马匹。 马厩不是很干净,空气里弥漫着干草和马粪便的味道。 谢怀琛看了看,牵了匹枣红色的马出来。 那匹马跟他很熟,低下头在他颈窝拱了拱。 谢怀琛抚着它的鬃毛,又拍了拍它的脑袋,马儿昂首,看起来很精神。 “骑马吗?”徐笑春来了兴致:“咱们到林场跑马玩儿。” 谢怀琛偏过头对陆晚晚说:“上马。” 她疑惑地看着他:“我不会。” “我知道。”他指挥徐笑春:“把她扶上去。” 徐笑春喏喏,托着她送上马背。 谢怀琛在马下挽着缰绳,将她带去马场。 “这匹马性子温和听话,你不要怕。”谢怀琛指导她。 陆晚晚这才后知后觉他是要教自己骑马。 舅母没教过她,因为京城的贵女出门必有马车相送,不需要风风雨雨地骑马。碰到昨天那种事,她只有坐以待毙。 昨天回去之后,她还想什么时候要去学骑马。她知道,只有当自己强大,才能有不畏一切的勇气。 她隐约明白谢怀琛的意思,毫不骄矜地学了起来。 谢怀琛教得很认真,最开始给她讲上马的姿势。 她练了两次,虽不熟练,但勉强也会了。 只是可惜这是一匹颇为高大的壮马,陆晚晚又是首次骑它,心里有些害怕,总是战战兢兢的。 徐笑春在旁边笑得花枝招展的:“晚姐姐,不要怕。” “大着胆子骑就是了。”谢怀琛鼓舞她的斗志,随即,又补了一句:“骑马哪有不挨摔的,她小时候学骑马摔得鼻青脸肿。” 陆晚晚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嘴上“嗯嗯”地应承着,手上却紧紧勒着缰绳,让它慢慢踱步。 “放心,我就在旁边。”谢怀琛另牵了一匹马来,慢悠悠地跟在她旁边。 她安心多了。 傍晚的风有些凉,不时将她的发丝卷起,撩拨着他的脸颊。 脸侧有点痒,心里却舒坦极了。 不一会儿,陆晚晚就敢轻夹马肚小跑起来。 徐笑春在马场跑了几圈,不尽兴,回头一看,陆晚晚俨然已经会骑了,于是折回她的面前,大笑着喊道:“晚姐姐,你跑前头,我来追你啊。” 陆晚晚有些不敢。 徐笑春却朝她马屁/股就是一鞭,陆晚晚还没反应过来,马就冲了出去。 陆晚晚身子一后仰,扯着嗓子开始尖叫。 徐笑春在身后咯咯大笑,嘱咐她:“晚姐姐,不要怕,坐稳,拉紧缰绳。” 她被那一吓,缰绳早就不知怎么丢了,身子紧紧贴在马上,双手抓着马脖子两侧的鬃毛。 马儿吃痛,又没有缰绳束缚,随着性子胡乱跑,试图把予它疼痛的人摔下来。 陆晚晚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紧闭着双眼,使劲全身力气,尽可能不让自己掉下来。 耳畔风声啸啸,徐笑春也吓得喊起来。 马在狂奔,一面弓着身子,试图把陆晚晚摔下来,她只觉已经坚持不住,鬃毛越来越滑溜,从掌心一点点溜走。 她还没有拿回外祖家的家产,还没有让害死她母亲的人服罪。 她不想死。 就在她近乎绝望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陆晚晚!” 她听后,心中一定,忙又死死扣住马。她知道,谢怀琛在身边,他不会让自己有事情。霎时,她惊惧害怕的心因为他这一声喊慢慢安定了下来。 心中萌生了希望,手上也就有了力气。 谢怀琛骑马奔上来,脚一蹬,一跃而起,跳到陆晚晚的马背上,陆晚晚只觉腰上一紧,一双宽大的手掐住了她的腰肢,将她往上一带,她便脱离马背。 失重片刻,谢怀琛搂着她稳稳当当地停到地上。 陆晚晚四肢发软,站立不住,只能依靠在他怀里。 此时徐笑春骑马追了上来,未等马停稳,就跳了下来,急切地问:“晚姐姐,你还好吗?” 陆晚晚忙说:“我没事。” 徐笑春只拍胸口,吁气道:“吓我一跳,我不知道你会松了缰绳。” 她只是有些顽皮,无心之失,陆晚晚不会和她计较的。 倒是谢怀琛黑了脸,没好气地说:“你知道不知道刚才那么闹,弄不好会出人名的?” 兄妹俩一起长大,同吃同玩,谢怀琛一向嬉皮笑脸惯了,还是第一次这么行峻言厉。 徐笑春晓得自己犯了大错,差点害陆晚晚摔倒,也不争辩,红着眼圈垂眉敛目。 陆晚晚感觉身上有了力气,站直了身子。谢怀琛也松开了扶她的手,肌肤分离的刹那,两人对视了一眼,竟在彼此眼中望见了花火。 陆晚晚心跳得极快,忙别开眼,上前挽着徐笑春的胳膊,晃了晃:“好了,都怨我,没牵好缰绳。不是你的错。” 她又掉头对谢怀琛说:“笑春不是故意的,你别那么说她。” 不知不觉间,同他说话的语气都随和起来。 谢怀琛轻抿了下唇,神色不自在地别开眼眸,顾左右而言他:“时间不早了,今天不学了,我送你回去。” 徐笑春委屈地站在一旁,没说话。 谢怀琛瞥了她一眼,又说:“你也一起。” 这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 徐笑春眉眼一喜,一口应下。 ———— 陆建章在勤南院等陆晚晚。 他这两天都在犯愁,陆锦云的事情让他焦头烂额,此时他希望事情快点解决。 最好明天宁家就用花轿将陆锦云接走。 “女儿,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陆晚晚还没来得及歇一阵,陆建章就迎上来问道。 陆晚晚微微抿唇,眸子里闪过几分不易察觉的鄙夷。 她将对陆建章的厌恶忍了下去,笑容绽放如娇嫩的桃蕊:“今日谢夫人请了宁夫人过府,说了二妹妹的事情。” 她容貌清丽,对谁都不具攻击性,又故意装成温顺纯良,没人会怀疑这么一双水涔涔的眸子的主人会说谎。 陆建章急切地问:“她怎么说?” “哎……”陆晚晚叹了一口气,轻咬了下唇:“宁夫人一直有意回避这个问题,谢夫人起了两次话头,都被她岔了过去。” 陆建章眼里的希望湮灭了几分:“看来,锦儿还是无缘攀上宁家这根高枝。” 他并不为自己的女儿失去一门良婚而遗憾,只担心错过这根高枝,自己无处可攀。 沈盼眼风微敛,给陆建章倒了一杯茶,叹道:“这些年老爷为了二小姐,尽心竭力,如果她和宁家的婚事告吹,以后京城哪家权贵还会娶她?” 她看似在劝陆建章,实则在他胸口上狠狠划了一刀——婚事告吹,陆锦云就真的会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就算有人要她,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成日地回娘家打秋风。 那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岂不是白费了。 他就快暴跳如雷!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陆晚晚一脸人畜无害,又说:“宁夫人虽然岔开话题,但我见她的脸色倒未必有多厌恶二妹妹,她还提了句二妹妹只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我瞧着还有戏。” “真的吗?”陆建章的脸色微微缓和:“她真的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