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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英。”萧忱轻轻唤了声。 “嗯,怎么了忱哥?” “我睡了,晚安。” “晚安。” 余英睡得并不安稳。 深夜的拉萨寂静如斯,萧忱醒来时连呼吸都不由得变得小心翼翼,他掀开被子,轻手轻脚地走去洗手间。 屋里实在太安静了,以至于他走出洗手间时,一瞬间就听到了床的那边传来的粗重气息。 加湿器有小灯亮着,萧忱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向余英的床。 呼吸声渐重,萧忱清晰地听到余英带着喘息声的梦呓,他听不清余英说了些什么,加湿器的夜灯照出微弱的光芒,他隐隐约约看到余英紧皱的眉头和满头的冷汗。 这模样像是做噩梦了,余英神情痛苦地微晃着脑袋,似乎在挣扎着从梦中醒来。 “余英?”萧忱轻轻地喊他,“余英,醒醒。” 他拍着余英的胸口,喊了一声又一声。 倏然间,余英猛地睁开了眼睛,双手紧紧揪住床单。 “做噩梦了?”萧忱打开床头灯,灯光昏黄,柔柔地映照在余英的脸上,他的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萧忱握住了余英的手,他的手心里都是汗,温热潮湿。余英的嘴唇毫无血色,鼻尖上顶着细密的汗珠,目光发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萧忱感觉他回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且抓得很紧,萧忱抽了张面纸,擦了擦余英脸上的冷汗。 “怎么了?”他轻声问,“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余英缓缓坐起身,嗓音沙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有,我起夜。”萧忱起身给他倒了杯温水,坐在床边担心地看着他。 “抱歉,吓到你了,可能是因为换了床不适应,我有点择床。” “你梦到什么了?” 余英低头望着杯子的水,低声道:“一位故人。” 萧忱很好奇,是怎样一位故人?但是他没多问,怕勾起什么不好的回忆。 “还睡得着吗?”萧忱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多了,“再试着睡会吧,不然明天没精神。” “嗯。”余英重新躺回被子里。 萧忱起身,俯身看着他:“我给你按按?” “嗯?” “按摩一下头部。”萧忱说,“能安神。” 余英轻笑:“忱哥还会这个?” “老按摩师了。”萧忱直接上手,按住了余英的太阳穴,“以前在家经常给我姑姑姑父按,有点经验。你眼睛闭上,什么也别想,脑子放空就行。” 余英乖乖闭上了眼睛:“忱哥,你真孝顺。” 萧忱手上的动作很轻柔,手法到位,淡淡道:“我只剩他们了。” “不会。”余英闭着眼睛说,“你生命里还会出现很多很多人。” 萧忱沉默了会,问:“那里面会有你吗?” 不等余英回答,萧忱率先道:“我希望有你。” 翌日,一行人先去了入藏必去的布达拉宫,西藏余英以前来过几次,来出过差,也来旅过游,没什么特别新鲜的感受。但是此刻就这么慢慢悠悠地陪着萧忱欣赏异地风光,那感觉又是不一样的。 萧忱随身携带了一个微单,他自己能创造美,也热爱发现美。 余英发现他每到一个地标建筑物就会拿起相机拍照,他不拍自己,不拍同行的人,只拍那些充满异域风情的藏族建筑。 他偶尔也会拍人,是八角街上的那些朝圣者。 萧忱顶着烈日,眯缝起眼睛,手里持着那个小小的相机,他的笑在骄阳底下显得格外浓烈:“没想到还真能看到朝圣者,有点震撼。” “信仰本身就是一个很震撼的东西。”余英凑到他跟前,“拍了什么,给我看看?” 萧忱把相机从脖子上拿下来给余英:“拍了点房子。” 他说得很接地气,余英轻笑一声,一张张翻着照片。本以为真的就是单纯拍了“房子”,但萧忱拍的每一张照片都非常讲究构图,稍微后期处理一下都能给当地旅游业提供宣传素材了。 就连那张朝圣者的照片,都拍出了异常神圣的肃穆感。 “拍得真好。” 萧忱拿了个运动水杯,正仰着头灌水,闻言笑了下:“拍多了,熟能生巧。我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拍了,我们老师那个时候给我们布置的任务就是每个礼拜给他交两张建筑的照片。”萧忱舔了下唇角的水渍,“那会我用的还是交卷相机,习惯用那种,最喜欢照片洗出来的时刻,非常有成就感。” 他的眼睛下方飘着两圈淡淡的红晕,可能是被太阳晒出来的,也可能是被由内而发的光辉给灼红的。 余英很喜欢看萧忱炯炯有神的模样。 眼里有光,心里有前方。 “后来实在是不方便,就换成数码相机了。”萧忱蹭了下鼻尖的汗珠,“这儿昼夜温差是真的大,我穿多了,有点热。” “太阳大。”余英看着他,“涂防晒霜了吗?” “没,我没有防晒霜这种东西。”萧忱抿嘴含笑,“你有啊?余老板这么精致。” 余英低笑:“余老板不精致。也没有防晒霜这种东西”他问江月借了防晒霜,拿过来给萧忱:“江月的,你涂一点。” “余老板果然还是喜欢皮肤白的。”萧忱接过那支防晒霜,他打趣余英的时候就喜欢喊他“余老板”,眼睫微微下垂,目光落在低处,说话语气显出几分漫不经心的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