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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贵妃和李霐对视一眼,沉默了。 冯嬷嬷一头雾水,道:“娘娘,咱们宫里也须得准备起来了。” 冯贵妃点点头:“嬷嬷自去办吧。” 冯嬷嬷走后,冯贵妃道:“霐儿,这帕子你是打哪儿来的?” 李霐便将那日偶遇魏松之事说了,又道:“母妃是不是也觉得太巧了。” 冯贵妃点头:“是太巧了。不管是这帕子上的绣法和图样,还是这帕子为何突然出现。两者都太巧了。” 她抬头看着李霐,红着眼眶道:“我不管背后的人有什么目的,母妃只想告诉你,小五不能白死。这么些年,母妃从未忘记过,他还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 李霐将丝帕收起,肃然道:“母妃放心,儿臣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丝帕了。” 冯贵妃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谨慎些,莫被人察觉了。这些日子宫中大丧,你怕也要忙起来。这事儿先不急,你的身子要紧。” 李霐应下,劝慰了几句便离开琼华宫了。他吩咐张保:“去查魏松。” 宫里大丧的消息才送到侯府不久,护国寺那边也送来了无寂圆寂的消息。 卫老太君不住的叹息:“冤孽,冤孽啊。” 徐嬷嬷劝道:“老太君切莫伤神,仔细身体啊。” 卫老太君怅然道:“行将就木之人罢了。这世上最苦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啊。我的宁儿,她还那样年轻,那样年轻……” 老太君终是忍不住,像个孩子一样痛哭起来。徐嬷嬷抱着老太君,想想当年未出嫁的小姐,钟灵毓秀,明艳端庄。这会儿却躺在冷冰冰的棺材里,安慰的话就怎么都说不出口。 “暄儿昭儿还在外头,他们连长姐最后一面都没能看到呀。淑宁那么疼昭儿,昭儿若知道了心里得多难受啊。” 卫皇后薨逝的消息还没有传到淮中。 卫昭和韩司直等人此时正在连州城外玉虚观休息。 “还真叫韩司直说准了,这玉虚观果真是军中据点。怪不得那些道士防我们跟防贼似的,原来这玉虚观老君殿地下竟藏了这么多盐。”卫放好半天都缓不过神儿来,这会儿还一惊一乍道:“天老爷呀,那么些盐呢。” 卫昭笑道:“这回你不用担心交不了差了吧。”他嘬嘬嘴,感慨道:“还是韩将军会做人啊。” 卫放就道:“可不是。我们只要找到了被劫的盐便能缓解百姓之急,而谢家大公子同七星堂私底下的来往又正好给我们送了个现成的把柄。这事儿回头扣在谢家头上,一个串联韩家谋反的罪名是逃不掉了。待我们拿了盐离开淮中,韩将军反旗一举,谢家就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卫昭丢了个赞许的眼神,道:“既然都明白了,还不赶紧去收拾东西,趁早离开淮中这是非之地,免得夜长梦多。”他撑着下巴,幽幽道:“好不容易出京了,来时匆匆无心赏景。回去的路上可得好好消磨光阴方不负大好秋色啊。” 翌日天清气爽,连州驻军将领大清早便赶来清点,并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好好护送这批盐上路,顺利交接到下一州府将领手里。至于滞留连州城的大盐商,对不起,盐从谁手里丢的就找谁要去。朝廷找回了盐,这盐就得归朝廷。 谢韬当时听了气的大吐鲜血:“卫昭小儿,奸诈至极!” 不过卫昭是听不见的,他已经打马溜溜的上路了。连州这边的情况早就另外着人快马加鞭送至京城了。途径的各州府都接到朝廷诏令,务必保证盐车顺利抵京。 但保证有用么?当然没有。盐车才过连州便被一伙不知打哪儿冲出来的人给劫了大半。驻军拼死护着余下的半数盐车赶往辉州,委实狼狈。 辉州当地将领得知情况,当即禀明府尹,八百里加急传至京城。可这折子还没等送到呢,东州守军韩庆以替先齐王报仇之名义,率军奔袭,火速占领淮中四州。并在连州城高大的城墙上细数先武帝之罪名。 “……先齐王鸿鹄之志,勇冠三军,平楚乱,复天下之清。君臣同心戮力,拥旌万里,何其壮哉!然志未酬,暴死军中,何其惜哉!先武帝贪权欲,少德行,乱人伦。刻薄寡恩之徒,悖道逆理之辈……泄军机于敌国,是为不忠!计杀兄长齐王,使君父悲痛欲绝,是为不孝!少恩于寡嫂子侄,是为不仁!谋夺兄长子侄之位,是为不义!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不配为君!暴君酷政,设通察府,□□朝纲,绞杀功臣,海内寒心。其恶罄竹难书,天下昭然……” 檄文一出,天下哗然。 李淮因卫淑宁之死心中悲痛,听得檄文内容,惊惧交加,当场便晕厥过去。 “韩庆反了,韩庆反了!”他瞪着猩红的眼,反反复复的念叨着:“韩庆反了,卫儒也会反的,他会反的!父皇害死齐王,害死卫尚,逼死韩夫人,杀了齐王遗孤,他们报仇来了,报仇来了!” “……皇兄,皇兄也会来找我的,还有父皇,我陷害皇兄,逼死父皇,谋夺皇位,我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明德在殿内伺候,听得皇帝高烧之际胡言乱语的话,不由心中大骇。窥知皇帝心里的秘密,若哪一天被皇帝想起这档子事儿,他这脑袋怕也保不住了。 明德胆颤心惊的替李淮擦拭身体,直到药效上来,李淮方才沉沉睡去。睡梦中还时不时抽搐一下,看的明德心里直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