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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痛……好痛啊!”旋覆哭得喘不上气,整张脸涨得通红,无奈手脚都被死死摁住,他只能拼命哭喊着求饶,“不要了,我不要了,拿出去……呜呜呜拿出去……好痛……” 石代赭闻言眼神一黯,神情里似有愧色。 可是事到如今根本没有退路。此时停下,相当于从旋覆丹田里硬扯下一块肉,那恐怕会对丹田造成毁灭性的损害,丧失修为算轻的,搞不好一命呜呼都有可能。 垂死挣扎的旋覆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余漉几乎摁不住他,扭头道:“还是用蛛丝捆住他吧。” 石代赭果断道:“不行。蛛核里的天敌气息已经让他恐惧至极,再用蛛丝绑他,他会发疯。” “……”余漉抿了抿嘴唇,不说话了。 旋覆仍在哭喊挣扎,浑身都开始发烫。他哭得有些神志不清,无论余漉怎么哄他,他都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呜呜咽咽地求他们停下。 石代赭嘴唇翕动,拼命催动咒术,以最快速度在旋覆丹田里筑巢。 时间如融化的糖丝一般,焦灼黏腻地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蛛核终于被顺利种下。旋覆度过了最初的抗拒,渐渐被迫地习惯了蛛丝深入身体的感觉。 他不再抵死挣扎,只是蜷缩着身体,像只伤心的西瓜虫。 石代赭仍然一手按在旋覆小腹上,轻轻按摩着,为他松解痉挛的肌肉。余漉伸手摸摸他的额头,皱着眉头说:“发烧了。” “是会发烧,会烧好几天。”石代赭垂着眼,语气里似有愧疚,“接下来的日子,得好好守着他。” “嗯。”余漉起身,“我去打盆水。” 余漉刚从旋覆房里出来,就看到站在庭院里的临江仙。 临江仙正在无聊地折树枝玩儿,听见余漉出来的声音,他头也不回地问:“完事儿啦?” 余漉道:“嗯,完事了。他看起来很痛。” 临江仙道:“你们怎么这么残暴,他叫得跟被轮似的。” 余漉:“……” 他默默地拿了个盆儿去卫生间里接热水,临江仙走过来,拎了拎他的领子,说:“出这么多汗。”还凑上去闻了闻,笑着说,“臭烘烘的,你能忍?” 余漉闷闷道:“我想换身衣服。” 那语气有点撒娇的意味,临江仙心里一软,随即接道:“我给你去拿。还要什么?” 余漉笑了:“还想要亲你一下。可是我现在身上都是汗臭,等我……” 话没说完,临江仙就凑上来,轻轻巧巧地在他嘴唇上啾了一下。 余漉惊讶地睁大眼睛。临江仙勾着他的脖子,笑吟吟地说:“我又没有洁癖,随时随地都可以——倒是你,什么时候把这毛病戒了,我们玩些刺激的。” 余漉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 与此同时,卧房里。 石代赭从旋覆额上收回手,松了口气。 幸好烧得不高,只是应激反应。等这一阵儿过去了,慢慢适应了就好了。 旋覆仍然昏昏沉沉地睡着,嘴唇翕动,不知在说什么。石代赭看着他在昏迷中仍然痛苦的神情,心里一点一点地被揪紧。 他有些后悔了。 其实如果他不是那么急,完全可以……抓一只别的妖怪,把别人的内丹挖出来,直接给旋覆。 这当然是很残暴的行为,不过妖族以弱肉强食为原则,从妖族的角度来看,这种事再正常不过。 这就跟旋覆身为蛾子,觉得自己被蜘蛛吃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这就是他们世界的规则。 可他现在是人了。 处理网暴事件的时候也是,石代赭很希望自己能够以人类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他希望自己不只是外表看起来是人,他更希望自己能遵守人类的道德准则。 虽然问题最终得到了解决,但因为他不够果断,不够狠戾,以至于身边的人都受到了伤害。 ……为了实现自己的道德而让身边人受伤,这样真的好吗? 就像现在。 旋覆即便不结丹不修炼,那口仙露给予他的灵力也足够他走完人类的一生。几十年的寿命对蛾子来说已经漫长得几乎无穷无尽了,旋覆也已经知足了。 可他还是向旋覆提出了结丹的建议,并且没有抢夺别人的内丹,而是为旋覆选择了一条痛苦而艰难的道路。 他太自私了。 他利用旋覆的懵懂和信任,将自己的道德,实现在了旋覆的痛苦之上。 太自私了。 石代赭坐在床边,凝视着即便在睡梦中都眉头紧锁的旋覆。忽然愧疚得无地自容。 他再次伸手,摸了摸旋覆的额头。还在烧,不过出了点汗,应该快要退烧了。 “为什么要那么快答应我呢?……”石代赭情不自禁地为他理了理额前湿漉漉的碎发,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他垂下眼,懊恼地喃喃自语:“我该让你多考虑几天……是我太急了……” 旋覆烧得迷迷糊糊,在昏沉意识中听到他的声音,睫毛不住颤动,想醒却无法醒来。 “我想要……”他嘴唇翕动,气若游丝。 “想要什么?”石代赭凑过去,侧耳倾听。 “想陪你……”旋覆声音沙哑,断断续续,“我想陪你……多一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