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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漉揉了揉太阳穴,显然是被他吵得脑壳疼,但还是很好脾气地没有往他嘴上贴封条。 同样是大一新生,余漉也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于是他低头给某人发消息,寻求帮助。 某人:“多大点事儿。哪门课?我帮你去跟任课老师打个招呼,让他给你放放水。” 余漉:“不知道是哪门课。不是我。是我舍友。” 某人:“哦,那算了。你让他自己去求老师吧。” 于是余漉抬起头,认真地转述了那人的建议。 旋覆:“……” 同样没什么做人经验的旋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第二天中午,买了一篮水果,战战兢兢地来到了医学院教学楼。 教学楼中午几乎没有人,整座大楼空荡荡的。教室里窗帘被风吹得飞起,带着夏天残余的一点尾巴。 旋覆第一次求人,即将面对的还是天敌,心里无比忐忑。 来到了办公室门口,旋覆反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办公室中午应该会有其他老师在休息。有普通人类在场的前提下,蜘蛛大佬应该也不会轻举妄动。毕竟目前我俩的身份是师生……嗯,师生! 一念至此,旋覆忽然生出了无限勇气。 怕什么!真要动起手来可以举报他体罚学生啊! 我现在可是人类!他也是! 这可是法治社会!谁怕谁啊! 于是旋覆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先输好了“110”,一手按在拨打键上,一手敲门。 笃笃笃。 没人。 咦,不在吗? 旋覆撇撇嘴。转过身正要离开,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一把揪出他的领子,把他拖进了办公室! “啊啊啊啊——呜!” 旋覆还没来得及惨叫完,后背突然靠上一个灼热的胸膛。 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那手心滚烫炽热,简直烫嘴。旋覆心里一抽,飘过一句话: 热血男儿将吸血鬼的嘴烫出了血泡。 没等他多想,腰上忽然被什么绳子勒紧。旋覆呼吸一窒,本能地挣扎。那东西却越收越紧,几乎要把他的腰勒断。 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大门轰地一声关上了。 男人把他紧紧勒在怀里,不发一言,呼吸急促,吐息之间满是捕食者的威慑。 旋覆被勒得喘不过气,眼冒金星。天旋地转间,他感觉到后颈的灼热吐息。与此同时,一对尖锐的犬齿咬上他的肩膀,刺破他的肌肤! 糟了! 是天敌的味道! 如果此时旋覆回过头,就能看到石代赭一双眸子深不见底,眼中闪烁着奇异的金色文字,像被强行拍了一脑子经文符咒。 然而他不能。 因为他已经吓尿了。 遭遇天敌的本能恐惧剥夺了旋覆作为人类的一切智力。裤裆里热烘烘的,他已经顾不上羞耻,一边狂飙眼泪一边狂飙肾上腺素,拼尽全力挣扎。 旋覆伸手去扯腰上的绳子,手指刚一触到,登时悚然大惊。 那哪是什么绳子! 那东西又细又黏,密密地在他腰上缠了无数圈! 分明是——蛛丝! 天哪!蜘蛛大佬吐丝了! ……他是从哪里吐出来的? 好在形势紧迫容不得旋覆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更多雪白蛛丝缠上他的手脚。旋覆手忙脚乱地去扯,却反而被细黏蛛丝越缠越紧。旋覆当场被吓哭,呜呜咽咽地求饶道:“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来打扰你!对不起大佬呜呜呜你放过我!我再也不敢来了!” 慌乱间,旋覆不自觉地幻化出了羽翅,羽翅不断拍打,试图从男人怀抱中挣脱。 旋覆哭着挣扎,透明羽翅啪啪啪地打在男人脸上。不断掉落的鳞粉激得男人打了个喷嚏,男人瞬间大怒,啊呜一口,咬在了旋覆羽翅上! “啊啊啊啊——”旋覆浑身的汗毛孔都竖起来了。他尖叫着推开男人,拼命拍打翅膀,朝窗户飞去。 砰! 一头撞在了窗玻璃上! 蠢蛾子撞得头晕眼花,连头上的触角都露了出来。毛茸茸的,瑟瑟发抖地打着颤。 “呜呜呜……”被吓到魂飞天外的蛾子扒拉着窗户,努力推拉着窗锁。然而过度的惊恐让他再也无法维持人形,那一对纤细的足只能无力地在窗户上抓挠着,根本打不开窗。 “……”身后的男人被喷了一头一脸的鳞粉,眉头紧蹙。他双眼赤红,眼神却恢复了些许清明。 唇上残存着令人食指大动的气味。男人抹了抹唇,拈着指尖鳞粉,陷入沉思。 蠢蛾子还在啪嗒啪嗒地拍打着窗户。 男人眼角肌肉一抽,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手指一动,窗户哗啦一声打开了。 慌不择路的蠢蛾子没有多想,圆圆白白的身子使劲儿挤出窗户缝儿,羽翅上还残留着清晰牙印,就这么振翅飞了出去。 “……”男人露出一个惨不忍睹的表情。打个响指,在蠢蛾子身上施展了一个障眼法,以免明天报纸上出现“高校上空惊现巨型飞蛾”的新闻头条。 待蛾子飞得再也看不见了,男人回过身来,看着办公室里的一屋狼藉。 文件散落一地,所有办公桌都被挪离了原本位置,抽屉也被撞开。可以想见,这里不久前发生了一场何其激烈的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