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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在这又黑又潮的鬼地方,任谁都会心生恐惧。但有季晨在,何云起会觉得很安心,这种安心是没由来的,如果说要有什么依据……那只能肉麻的说一句因为爱情了。 一行人又走了一阵,在一个拐角处,季晨终于停下了脚步,他抬起头,光球立刻心领神会地飞到墙壁的边角,替他照亮了眼前的路。这砖石上的焦炭痕迹,和刚才途经的地方一模一样。不用说,他们又绕回原点了。鬼打墙不稀奇,稀奇的是连鬼都一起被鬼打墙困住。虎子一看这情形,立刻慌了,他赶紧凑上前,在路口转了一圈游一圈,嘴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啊……怎么会这样呢,这条路不就是这么走的吗,我记得……” 他没能说完的话,被身后骤然刮起的狂风打断了。 一个密封于地下的通道,居然会有风?光球被吹得直摇晃,只能往季晨的身后躲,而两人也接着微光,看清了走廊深处黑暗里的动静。 二十分钟到,被埋在地底的怨灵,开始了它们新一轮的奔袭。身旁的每一丝空气都在疯狂的颤抖,擦得皮肤生疼,这一次,它们的动作恐怕会更迅猛,也更强烈!来不及多想,季晨赶忙蜡拉住了何云起,往眼前的通道里钻,这一次,他们选择了相反的道路。周围没有房间,只能殊死一搏。 “为什么不……” “没用的,没有房间了。”季晨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留在走廊里的后果有多严重,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他没有别的选择。 刚才走过的那一路里,已经没有新的,足够抵御怨气冲击的房间了。加上经历的鬼打墙,这段路他们已经走过不知多少回了,能挡住怨灵的门,早就在前两次冲撞中被击出了裂缝,根本不可能承受再一次的冲击了。 “虎子知道,怨灵们一定也知道,他们都是这的工人,知道那条路能跑出去,我们两次都跟着虎子往右走,那么他们一定就不会往左走!”话是这么说,可季晨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底,毕竟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他的推测,万一想错了,或怨灵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但只能这么赌。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这么赌一把。 少年周身散发着强烈的蓝光,与何云起所见过的柔和的光带不同,这一次,季晨身上的光有了攻击性,像刺破乌云的利刃,一道道,照亮了本不宽敞的昏暗走廊。他一抬手,从包里抽出了旄节,后退两步,往何云起身前一站,深吸了一口气,喝道:“抱着我!” 何云起立刻按着他的话采取了行动,双手一圈,揽住了季晨的腰,将他搂在了怀里。胸前的玉佩突然跟着发出一阵耀目的光芒,那碧绿的内里中,有血脉一般的光华在飞速流动。 “砰”地一声,走廊内撑开了一个巨大的光罩,它将流光溢彩的躯体卡入了每一个角落里,就像一个柔软的肥皂泡,将仅剩的空间填得满满当当,没有留下哪怕一丝的空隙。 下一秒,那团黑雾一般的怨灵滚了过来,被它们追着跑了那么多回,这还是第一次站在原地等着它们到来。 灵体的最前方,一只只沾了血污的黑红的手臂伸得老长,它们想抓住些什么,想找到求生的可能…… 它们冲过了拐角。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何云起紧抱着怀里的少年,耳旁是飓风一般的激烈声响,和怨灵们心有不甘而狂怒的歇斯底里。哭声、喊声、怒吼声、求救声……混作一团,分不清究竟是谁,在哪个方向对着他呼喊。这些声音仿佛是从毛孔中钻出来的,从自己的骨缝中钻出来的。 往右,往右,往右…… 何云起闭上眼,在心里念了无数次,他祈祷着这些东西能按他所想的,往另一条路上拐去,不要过来,不要回来! 怨气如海啸,飞快地冲击着庇护的光罩,季晨被这巨大的冲击刺了个踉跄,险些往后栽倒下去。他加固了两次,可光罩还是被冲出了缝隙,黑气弥漫,光华闪耀,这场正面的交锋让他的心跳脱了僵。视野里,无数的血肉横飞的怨灵撞上了墙壁,被烧得焦脆的身体扛不住冲击,变得支离破碎,光罩抵挡了怨气,同时也弹开了因冲击而飞来的各类肢体。何云起撑开眼时,正巧有一颗烧焦的头颅横飞过来,噗地一声撞上了光罩,力度之大,让那颗脑袋里残存的血污和炭灰瞬间迸发出来,就在他眼前,开出了一朵焦臭的礼花。 何云起发誓,如果不是怀里还抱着季晨,他连昨天夜里的饭都能吐出来。 可这一睁眼,他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这些怨灵居然在撞墙。 对,它们没有左拐,也没有右拐,而是疯狂地撞击着面前的墙壁,那明明是面墙,没有任何东西,没有通道,没有出口,它们却仿佛看不见,一个接一个的往上冲,也一个接一个的撞得血肉模糊。 怨灵这种东西,是不讲道理的。它们没有实体,却会用最接近实体的方式发泄自己的怨怒。如恐怖片中看到的,明明是鬼魂,却会流血,会断肢,会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但这种痛苦到底是什么模样,没人知道,没人能感同身受,包括渡灵者,也无法采访,因为怨灵带着怨气,就无法正常的与人沟通。它们只会发泄,攻击,无止尽地被怨气纠缠,陷入痛苦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