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母亲的控制
回到家，父母孩子都已经熟睡了。 沈乐然坐在沙发上，呆呆的望着黑暗中模模糊糊的天花板。 她没有听错，唐星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了：明天来金顶影视传媒公司，当我的助理。 下车的时候，柳柳把她送到了家门口，路上又提点了沈乐然几句： “如今你的情况，没有哪家公司愿意签你，还没有出道，就闹出了家底的新闻，单亲妈妈想捧红，需要冒多大的风险？没有公司会甘愿替你承担后果。” “我们唐总对你，也算是用心良苦了。明明知道你在娱乐圈会很难混下去，愿意主动出面帮你一把。我希望你考虑一下自身的情况，毕竟你还有孩子需要抚养，将来上有老下有小，花销会很大。” “错过了唐总的工作，你会回到原点，找工作艰难，本专业没有出路，到时候日子都过不下去。明天来公司报到，可能会面临着别人的讽刺、挖苦、嘲笑。但是，起码你是ceo亲自选定的助理，你的工作是唐老板一口承诺的，你的收入是稳定的，为了挣钱，你总要面对一些闲言碎语。” 沈乐然每一句话都听到了耳朵里，听进了心坎里。 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沈乐然扪心自问，除了这条路，唐星瀚替她安排好的这条路，她没有退路。 明明找到了工作，就像是最开始预计的一样，选秀比赛，获得名次，不当什么红火的明星，只求一份工作。 这不就是当初的期盼吗？沈乐然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一想到明天将要面对更多的难题，她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又没有办法退缩，没有办法甩手什么都不管，生活逼迫她，不得不认命。 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沈乐然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 凌晨，天刚蒙蒙亮，被母亲的絮叨声吵醒了。 “我看了昨晚的比赛，毕明旭这个死东西，还敢找你的麻烦，我真是恨不得整死他，畜生不如！气得我一晚上没睡好，我当初就说，你别嫁给他，穷得叮当响，哪有一丁点好的地方！你就不听我的，你这辈子就毁在他手里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个没出息的女儿！我这辈子命真苦！” 沈乐然原本就心情不好，听见母亲像是疯了一样的谩骂，她脑袋嗡嗡直响，快要炸开了，气恼道：“妈你能不能闭上嘴？不要再给我添堵了！你这样子，怎么教育好我的孩子？现在孩子你帮忙带，我都不放心，我真害怕哪天我的孩子变成你这副德行！” “我怎么了？我一天天累死累活的，你爸倒是会享受，家务活全都我一个人做，你要是省点心，我还用受尽委屈？你要是有本事，怎么会连累我？你看看别人生的女儿，天天围在妈妈身边，买包买名牌，家里请保姆，再看看你，干啥啥不行！我这辈子是指望不上你了！” 母亲火冒三丈，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沈乐然的鼻子，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沈乐然的脸上。 “那就不要指望我了！年轻的时候就指着我爸，现在又想要指着我，将来还想指着我孩子！你一生就总想着依靠别人活着，别人满足不了你，就往死里骂，整天抱怨！你谁都不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 沈乐然第一次这样直白的讽刺母亲，过去，她厌烦的时候，总会假装听不见，等母亲发泄完，耳根子就清净了。 今日，沈乐然的心跌在谷底，母亲没有安慰的话，还在埋怨她没出息，不能给予父母更好的生活，埋怨她拖累了父母。 沈乐然真的太累了。 在外面工作，要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很累。 回到家，还要听母亲的冷嘲热讽，挖苦抱怨，劈头盖脸动不动就骂一顿，沈乐然真的受够了。 如果不是当初，母亲一遍遍的逼着她，要求她，找个有钱的男人嫁了，或许，沈乐然不会这样着急结婚的。 那时候的沈乐然，总有一股逆反的心理——你越不同意，我就越要和他在一起。你越想让我找有钱的，我就越找个穷的。 母亲的打压、控制，越是强烈，沈乐然内心的反抗、抵触，越是反弹。 而毕明旭，只不过是沈乐然抓住的一颗稻草，能够让她脱离了母亲、摆脱了母亲的稻草。 尽管毕明旭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妈宝男，但，沈乐然由始至终都认为，母亲从小到大给她灌输的可怕想法，才是真正伤害了她的根源。 就算到了这一刻，母亲依旧是认为，所有的错都是沈乐然，这个没本事没出息的女儿，就怪不听话，不服从她的命令，才会连累她，才会陷入不幸。 沈乐然没有吃早饭，洗漱完毕，挑选了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度到脚脖，扎了个马尾辫，画个淡淡的妆容，挑了个棕色的小包，便出门了。 临走的时候，沈乐然不放心的提醒父亲：“爸，我早上又和我妈吵架了，孩子你今天多照顾些，千万别让我妈单独带着他出去，我妈的情绪不正常。” “放心工作去吧，你妈从来就没有正常过，这么多年我都习惯了，你别往心里去。”父亲宽慰她说。 沈乐然庆幸，还好有一个通情达理的父亲。 坐在通往金顶影视传媒公司的地铁上，沈乐然傻傻的发呆。 等到孩子长大一些，上学了，一定要自己带在身边，不能和母亲一起生活。无论如何，都要脱离了母亲的控制，否则，孩子一定会毁在了母亲的手里。 沈乐然暗自下定决心，所以，她需要挣钱，需要有钱抚养孩子，有钱才能独自生活，有钱才能不被人操纵。 就算今天公司的人，都对着她吐口水，沈乐然也要咽下这口气，保住这份工作。 拖着沉重的心情，沈乐然站在了一栋金碧辉煌的大楼面前，整栋楼都是欧美时尚风，高度直入云霄，玻璃大门有规律的旋转着，打扮靓丽的女孩们，帅气的男孩们，风风火火的进进出出。 沈乐然闭上眼睛，悄悄加油：“以后，我就要在这里工作了！不管发生任何事情，都要坚持住！” 按照柳柳发给她的地址，沈乐然需要和前台要一张临时通行证，然后刷卡进入一楼电梯口，乘坐a座电梯到20层，先到人事部门，找到人事经理办理入职手续，再到26层的总裁办公室，正式工作。 沈乐然感激柳柳的心细，把每一个过程需要注意的事项，都罗列出来。 前台站着两个年轻高个子的女孩，面带微笑的对每一个人点头。 当她们注意到沈乐然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 “你好，我需要一张临时通行证，总裁助理柳柳让我来这里取。” 沈乐然保持着礼貌的笑容，说话尽量干练、成熟。 瘦一点的前台女孩尴尬的笑了下：“我知道你，昨天的节目我看了。我们公司的员工们每一期都看，主要是看唐总。” 言外之意，沈乐然是单亲妈妈的事情，人尽皆知。 “是啊，唐总人很好。”沈乐然顺势说，“他愿意让我来到金顶工作，我心里感激。” 另一个白胖白胖的前台女孩撇了撇嘴角：“哎，我们家唐总，人太善良，什么人都同情，什么人都可怜，有句话叫做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唐总早晚能看清楚。” 话里话外的意思，沈乐然听得明白，莞尔一笑：“原来唐总是你们家的啊……” 瞥了一眼这个女孩的工作牌：前台接待，李盈莹。 “我一会儿上去问问唐总，李盈莹和他是不是一家人，你们关系这么好，你又这么了解唐总的为人和想法，让你留在前台真的是大材小用，可惜了‘唐总是你家的’这层关系。” 沈乐然阴阳怪气的笑着，一副捧着你说，又让你无话可说的架势。 李盈莹被话噎得脸一阵发红，身旁瘦瘦的女孩轻轻推了她的胳膊一下，提醒她不要再多说话惹麻烦了。 然后，瘦瘦的女孩把临时通行证拿出来，递给沈乐然：“左边电梯，20楼是人事部门。” “好，谢谢。”沈乐然瞧了眼她的工作证，前台接待王素素。 不管是对她好的，还是对她不好的，从踏入这个公司开始工作的一刻，沈乐然就要记住。 进入a座电梯还有几名陌生的工作人员，她们看见沈乐然，纷纷侧目，交头接耳，悄悄地说些什么话，眼神明显不友善，夹杂着猜测，时不时斜楞沈乐然一眼，不屑又嫉妒。 沈乐然无所谓，她们只要不当面说难听的话，沈乐然可以无视。 无视的功夫，从小练习到大，母亲的嘴里什么话都骂的出来，沈乐然还惧怕这群小丫头么？ 人事部门比想象中更加宽敞明亮，硕大的办公厅，摆放的办公桌比较其他公司，足足大了一倍。 最里边的办公室属于人事经理，沈乐然径直走过去，忽略了其他员工异样的目光，敲了敲门：“你好，新员工办理入职手续。” 这话，引起了其他员工的哗然。 “天啊，她是沈乐然对不对？她要来我们公司上班吗？” “她办入职，就不是艺人的身份，艺人都是和经纪人直接谈条件，签合同，不会来到人事部报道。” “当艺人她不够资格，昨晚前夫都出现了，她还有什么脸进娱乐圈？哪有公司能签约一个没出道，就丑闻满天飞的艺人！？” “单亲妈妈也不容易，但是隐瞒大众，又被当场揭发，真够丢人的，她真有脸留在娱乐公司上班！” “没办法，她要养家糊口啊，上有老下有小的日子，她的脸皮必须厚，要不怎么活？” “……” 偷偷的议论声，时不时传入了沈乐然的耳中。 沈乐然假装不在乎，更加用力地敲门：“你好！经理在吗？” 旁边有个小丫头，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纪，热心肠的说：“经理刚进去五分钟，和你是一前一后来的。” “是吗？”沈乐然诧异道。 转念明白了，原来人事经理是故意的，一则，把她留在外面，让其他员工看笑话，二则，显示人事经理的地位。 “你叫什么名字？”沈乐然拉了把椅子，索性坐在经理室的门口，与刚刚说话的小丫头攀谈起来。 女生羞涩的垂下头：“我？我叫李果，实习一星期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沈乐然好奇地问。 “我？我学的是人事管理，到这边工作专业对口，不过，我不太喜欢娱乐公司，我想找一家……报社、文学、工厂之类的单位。” ‘砰’！ 经理室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名长相严肃，带个金属眼镜，黑色短发，身材干瘦的女人站在门口，冷冷地等着李果：“你被解雇了。” “……”李果一脸懵圈，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经理，我为什么被解雇？”李果突然委屈的问。 “看不出来眉眼高低，不适合我们公司。”干瘦的女人双手抱拳，随性的依靠在门框上，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记瞄了一眼沈乐然。 这细微的表情，自然被沈乐然看在眼底，瞬间明白过来——人事经理是杀鸡儆猴，除掉一个李果，让沈乐然看看她的厉害！ 李果垂着头，憋屈的憋着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如果因为，这个实习生和我说了几句话，人事经理就要开除她的话，我觉得，你这个人事经理，也挺看不出来眉眼高低的。” 沈乐然优雅地起身，直视着人事经理干瘦的黑脸。 “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干涉我们人事部的变动？不要觉得参加了一场选秀，闹出了一场笑话，就能飞上天了。我梦洁见识过的人多了，红透了天，第二年消失的比比皆是，你还没红呢，在我面前摆什么架子？” 梦洁挑了挑眉头，轻蔑地瞪着沈乐然，眼底冒着腾腾杀气。 沈乐然轻轻地笑了声：“呵呵，我又不是来当明星的，我是入职唐星瀚的助理，柳柳应该提前告诉过你，这点事你都忘了吗？您这经理未免太不合格了吧，还不如一个实习生有眼力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