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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珣皱着眉,停住了手。 他停了还没十秒钟,徐伊甸就皱着眉挣动起来,“吭……难受……揉揉……” 蔺珣把他往怀里掂了掂,想把他放下。 “呜……肚子难受……”徐伊甸揪着蔺珣的衬衫,顺便把他的心也拧皱巴了,“揉揉吧……疼……” 蔺珣较着劲,就不给他揉。 徐伊甸吭叽着自己揉,揉了半天又揉得不得法,越揉越难受,蜷在蔺珣怀里呜呜直哭。 眼泪把蔺珣胸口的衬衫打湿了,蔺珣叹了口气,护住了他有些凉嗖嗖的肚子,“不哭了,给你揉。” 就跟闹脾气的小朋友越哄越来劲一样,徐伊甸反倒是更不高兴了,委屈地一挥手,把蔺珣的眼罩扯掉了。 蔺珣的眼睛里刚刚浮出一丝怒意,就看见徐伊甸很宝贝似的,把那个皮眼罩护身符一样揣在怀里。 他脸上的眼泪都没干,白生生的手指头绕着皮眼罩的系带,又香香地睡着了。 蔺珣有火也没地方发,给慢慢睡成小肉猪的徐伊甸揉着肚子,嘴还很硬,“就当是今天你替我出头。” 徐伊甸在睡梦中蹭他的胸口,瞎认同:“嗯嗯……揉……” 蔺珣想拿被子把他裹严了,但是他一动,徐伊甸就跟着动,抱得死死的,还嘟嘟囔囔地抱怨:“不动……” 蔺珣最后干脆放弃了,就抱着他硬邦邦地在床上坐着。 徐伊甸倒是挺喜欢这样,把自己团成一个团子塞在蔺珣坏里,脚指头豆都不想露在外面。 日头逐渐西斜,徐伊甸的口水已经流了蔺珣一胸口,身子也慢慢松开了。 蔺珣看着他真的睡踏实了,才放下人给他盖了被子。 熟睡的徐伊甸手里依旧紧紧攥着蔺珣的眼罩,蔺珣拿了几次都没拿出来。 蔺珣直起身,走到穿衣镜前,平静地看了进去。 镜子里的一只眼睛是和常人一样的黑色,另一只却是银灰色的,不缺乏神采,却也有一种失落的空旷。 蔺珣偏着头眨眨眼,那只银灰色的眼睛就映出了镜子更深处沉睡的徐伊甸。 他的睡相很天真,一只手像是行少先队队礼一样举在耳侧,手指微微蜷着,细细地绕着眼罩的绑带,那片黑色的皮革,就贴在他淡粉色的手心里。 大约是因为睡得暖和又舒服,他的脸颊不像刚睡着的时候那样苍白,而是晕着健康的浅红。 他睡在那一片冷淡的银灰里,像是最柔嫩的新苹果。 蔺珣一动不动地站在黄昏里,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呼呼地说:“蔺珣!你给我站住!”“我为什么要站住?”另一个人虽然话说得倔强,但还是口是心非地站在了原地。 徐伊甸捂着肚子从后面追上来,“你有没有良心啊?我为了谁吃那么多冰激凌啊?” “你自己喜欢冰激凌吃坏了肚子,难道要怪我吗?”另一个人偏开头,没买他的账。 “因为那个买冰激凌送的小礼物是随机的啊!”徐伊甸委屈地撅着嘴,“我想要那个戴眼罩戴小玩具,一直抽不到……而且那家甜品店里还有人一直吃韭菜馅饼,我都要被熏死了。” 另一个人终于转过头来了,他用一只眼睛凶巴巴地盯着徐伊甸,“你想要小玩具,不是我想要小玩具。跟你说了很多次,不要总是跟着我,不要和我有瓜葛,你听不懂人话吗?” 徐伊甸脸上那点委屈褪得一干二净,只是腰还佝偻着直不起来。 他瞥了一眼蔺珣,一扬下巴,“行啊,那你走吧,把我扔在这儿呗。反正我也只是肚子疼得要命,一会儿可能就能满地打滚儿了。” “没事儿,反正你也不担心我。”徐伊甸耸耸肩,“现在社会上这么多好心人,可能我去医院都不用自己叫车的。” 他脸色是真的不大好看,膝盖都在打哆嗦。 戴着眼罩的男孩显然不是他的对手,往前走了几步就折回来,低头看徐伊甸,“真疼?” 徐伊甸倔强地别开脸,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不疼。” 就跟今天下午一样,画面里的蔺珣弯腰把身边的徐伊甸抱了起来。 但是画面里的徐伊甸可没今天下午这么乖巧,拳打脚踢地不让抱,一边推人一边哭:“你走你走!我听不懂人话,我就是听不懂人话,蔺珣你这个王八蛋!” 听他这么说,另一个人反倒不肯走了,硬是把仙人球一样的徐伊甸死死抱住。 被抱着走了一会儿,徐伊甸大概是哭累了,靠着另一个人的肩膀,摊开手心,委屈地问:“不好看吗?” 另一个人只是抱着他大步走,甚至都没低头看一眼,“不好看。” 蔺珣靠着镜框,看见那张粉嫩的手心里,躺着一个呲牙咧嘴的小海盗,傻乎乎的,做工也谈不上精良。 的确是,不好看。 但就是这个粗制滥造的小东西,在他重生的那一天,用一根铂金链子串着,被质地精良的衬衫西装挡着,在他冷冰冰的胸口上悬着。 像是一个脆弱又幼稚的信物,被故作不在意地珍藏着。 “笃笃笃。”卧室的房门被敲响了。 “什么事?”蔺珣走到床边,查看了一下床上睡着的人。 “先生,”陈伯压低的声音隔着门,有些闷,“用晚饭吗?” “等一会儿就来。”蔺珣低声说完,弯腰摸了摸徐伊甸的脸,柔软且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