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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去?” 她莞尔笑了笑, 给了魏央一个放心的眼神, 神情中皆是自若。 幽幽抬眸,轻言询声:“敢问公公,何时起身?” 方圭答道:“宫里的车辇一直在府外恭候着夫人呢。” 意料之中。 白问月含笑:“那劳烦公公稍作等候, 我这就更衣随你入宫。” 方圭俯首:“有劳夫人。” 裹身的素裙退群,华服锦带披装,金簪步摇,玉器珠链。 盛服浓妆端稳,温雅含蓄知礼;眉眼间的傲清霜色,似九月广寒月,朱唇含丹轻启,娥眉低吟浅笑。 胜比万千星华。 魏央望着她步履沉稳,窈窕雍容地向自己走来。 微微恍惚。 申时将过,夕色微微显露,风吹的正是轻柔。魏央牵起她的手,将她送上车辇,临行前不忘同她说: “我差了宋书陪你同去。” 望了眼一旁的宋书,白问月颔首,答道:“也好。” 车马缓行,错落有致。 入宫还需要些时辰。 白问月靠坐在马车里,扶额闭眼养起了精神。 不知该说魏央小题大做,还是过于担忧。 太后总归是对他有些真意,便是真的想要训斥她这个侄媳,那也是情理之中。 如何能这样冷言拂了太后和方圭的面子呢。 然而。 比起父亲的所作所为,魏央这样尽心地护她周全,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的模样倒甚是得心。 一股热流涌起,心生暖意。 唇角轻扬,忍俊不禁。 无论到了何时,或是处于何地,前世今生,魏央总是那个不顾一切爱她的人。 也是唯一。 面色一扫整日的阴郁,有了几分缓色。 她抬了抬眼,望向帘外偶尔因风吹摆起的景象,心底笑的讥讽。 独自入宫,又指明不许魏央同路,太后这是想看她措手不及,惊慌失措? 旁的地方尚不好说,可这北绍的皇宫,白问月却是再熟悉不过了。 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连带着太后在内,哪一个不是她的手下败将呢。 她上一世染指的鲜血,与为白来仪所铺的路,又哪一样不是用着后宫妃嫔的性命,一步一步,垫下来的。 说到白来仪,眸目寒意中清明。 她还真不是什么败将。 严格说来,白来仪该是她的仇人才是。 想着自重生后,她一直刻意躲着白来仪,怕自己一时抑制不住,要了她的命。 一直到她入宫,两人迄今为止,还未曾真正说过什么话。 天牢走水的事情也过去了许久,此番入宫,她是否也要顺道去瞧瞧自己的这个好妹妹呢。 算着时间,入了宫后天色也已经晚了。 白问月到时,太后正在宫中用膳,见她随方圭一路行来,忙放下碗筷,热络地喊了一声: “月儿。” “来的突然,还未用膳吧。”微微偏首,同赐膳的宫女道,“加副碗筷来。” “参见太后,愿太后千岁。” 白问月提服,从香搀着她,跪地行礼。 直到太后说了起身,她才缓缓抬眼。 掌灯时分,太宜宫的膳食比别处都要早些,她既盛情发了话,宫女又添来了碗筷,白问月自然不卑不亢地同太后落座一桌,用起了膳。 神色安然不惊,礼数处处周全。 太后不着痕迹地瞧着,心下倒有些惊奇。 都说宫中礼数繁多,规矩琐碎,她如此轻车熟路,似是早习以为常。 白慕石……也教的出这样的女儿? 想到那个在欢喜殿的宜妃,言行卑怯,举止唯懦,浑身上下皆透着一股小家子气。 这姐妹二人的差距,怎的如此大。 看起来不似是同府教养出来的女儿啊。 太后平日里晚膳吃的少,这桌上共有四道菜与一味汤。 八宝野鸭,糖醋荷藕,鸡丝银耳,山珍刺龙芽, 还有一锅龙井竹荪。 饮食清淡为主,符合太后一贯进食的习惯, 尚还可口。 “这汤可喝的惯?”太后问了一句。 白问月搁置下方筷,浅笑应声:“回太后的话,宫中的玉食自然要比宫外的好。” 慈眉笑眼,语气里颇有些宠溺:“若是喜欢,哀家让方圭给你们送些。” “这竹荪正是新鲜,成汤鲜美,这几日甚得我的喜欢,送去让央儿也尝尝。” 太后抬手示意,布菜的宫女又为白问月添了一碗。 其实这竹荪并非什么稀罕物,处处都有。白问月心中明晓,太后若真是只为魏央手中的兵权,断不会做到如此地步。 微微颔首,算是无声应下。 宫灯烁亮祥和,望着太后轻言细语慈爱的模样,心底倒觉得有些不真实。 这个曾同她剑拔弩张,斗的你死我活的女人,甚至在几个月前刚死在了她的手上;如今自己却又和她共座用膳,谈笑风生了起来。 颇有些长幼承欢的模样。 这皆是因为魏央。 两人用罢了膳,太后又热络地带白问月去赏画,虽只是个由头,她倒也真有几幅名作,珍世难得。 白问月瞧的喜欢,心中又明朗了许多。 兜兜转转,又聊了许多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