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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兵造反与退地赔城这样的事情,只要他还活着,便是万不可能发生的。 太后依仗我是魏家独子,深以为他定会妥协。 却未料及,收到她的书信,父亲理都未理。 于是这件事便被搁置了下来,这一搁就是三年之久。” “最后迫于形势,还是太后主动低下头来,同父亲说和。” 说到这里,魏央语气稍有缓和:“毕竟是一场亲兄妹,我又是独子,她终究舍不得真下狠手。” “我在宫中三年,衣食起居样样皆同谢欢如出一辙,太后待我还算体贴入微,比之谢欢,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忽然改口:“姑母她一生无子无女,谢欢又是她最痛恨的女人所生,在她哪里本就讨不到什么好脸色。” “于是她便将这份疼爱,给予了我。” 说到这里。 黑亮的眼眸暗淡几分,他语气有些深长:“我幼时在宫中,便与谢欢接触,他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他未深说,白问月也没再问,谢欢幼时的经历,可怜与否,她比谁都要清楚。 上一世,若非体贴他步步不易,处处为难,她怎么会倾心相许,为了这个男人机关算尽。 她以为她足够了解谢欢,懂他的心,知他的意。 然而,直到是死、甚至是重活后的现在,她对他仍然一无所知。 他对江山的渴望,对政权的执着,从来都是她未曾了解过半分的。她以为他是无从选择,实则,若无这样强烈的执念,断然不会隐忍到这一步的。 她深爱这个无人拥抱,小心隐忍的男人,也曾想与他同舟共济,生死共赴。 无论是否坐拥天下,执掌风云,她都曾甘愿同谢欢举案齐眉,白首到老。 一生致死,只爱他一人。 原以为是郎有情,妾有意的心心相印,却未曾想不过痴人空梦,一场笑话。 正因她了解谢欢,捧赠过真心,所以只要尚有一口气在,她便永远不会原谅他。 剪水秋瞳,蒙上一层阴郁。 魏央握了握她的手,迟迟回过神来。 白问月扯了扯嘴角,轻问:“后来呢?” 冷峻的面孔忍不住柔慈,微微一笑: “后来父亲回了西平,将我接出了宫。他与太后促膝秉烛,一夜长谈。” “最后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白问月有些诧异,想来这些都是她与谢欢从不知晓的。 魏央微微点头: “一:太后当政期间,宁可国破,绝不言降。” 北绍是先人一点一寸打下来的江山,便是拼到溃不成军,那也不能拱手让人。 太后理解他的意思。 “二:她永远也不能打兵权的主意。” 兵权是国之根本,他允许太后垂帘执政,助谢欢治国安民,但不能同意她染指兵权。 兵力即武力,说到底,她若有了足够的武力,莫说魏家,便是她亲生的儿子,也恐危在旦夕。 魏荣延终究是不肯信任她的。 魏央目不转睛地看着白问月,注视着她细微的神情,接着缓缓又道: “三:北绍姓什么都行,但唯独不能姓魏。” 皇帝谁都能做,但是魏家的人绝不可染指。这是魏荣延当初许给谢宁渊的承诺,也正因如此,这几十万的兵权,谢宁渊才放心交付给了他。 瞳孔微缩,瞠目结舌。 白问月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原来大将军和太后早有三章约法,怪不得太后对谢欢明明厌恶其表,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 她是没有办法。 长久以来,谢欢处在深宫朝堂,谨小慎微,日日寝食难安,过了近二十多年如履薄冰的日子,他担忧的是什么? 还不是魏氏的权倾朝野与太后的虎视眈眈。 自己手无寸权,生死完全被他人掌控,危如朝露,命若悬丝。 他这样谨言慎行,虎口求生,却不曾想早有人与他铺路,为他顾虑周全。 到头来,竟成了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 白问月轻舒了一口气。 转念又想到,太后也并非池中之物。将军这样束缚她,却也不能打消她的野心。 她知晓谢欢轻易杀不得,自己也无法名正言顺坐上高位,于是便打起了旁的注意。 两人相隔不过半尺,幽灯闪烁,她的言情一览无余。 魏央心中沉沉,却依然继续道:“所以,北绍的王位,能力者可以居之,但魏家人绝对不行。” “父亲同她放下话,若她真有所动作,他便屠尽魏氏,以此谢罪。” 忍不住赞许点了点头,白问月难掩心中敬意。 北绍第一忠将,名副其实。她虽未有幸亲眼一睹真容,但如此赤血担心,让文武百官心口臣服的大将军,必是英雄人物。 说了许久,魏央顿了顿声,终于同白问月明面上表态。 “如今,父亲虽死,他的遗志我自当是继承,太后同我是至亲,谢欢又是我的君主,我对朝政置若罔闻,一则是想保魏氏宗族平安,二则也是想让谢欢自己去争。” “成王败寇,胜者为王。他若没有能力,接手江山也不过是替他人暂管,这样父亲的苦心变成了愚忠,一切都付之东流。” “太后独揽的朝权并非固若金汤,若谢欢真是技高一筹,自有办法夺回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