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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瑜一口饮尽盏中茶,情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这才言归正传。 “今日之事,是我欠了太后一个人情, 他日必还。” 直到此刻张太后才捋清,谢瑜不是不能给她用,但绝对不是她的下属,唯她命是从,这位也并不打算依附任何势力,但却是愿意跟她以条件交换,达成共赢的。 这样用起来看似不如以前顺手了,但是,说不定效果会更好。 “哀家还真有一件事要麻烦阿瑜,这不,哀家的万寿节就要到了么,各地藩王皇亲国戚都会差人来祝寿,此事本该由皇帝和长公主操持,但哀家与他们不合,难免会有不尽心的地方,所以届时少不得要阿瑜照顾着些。” 张家的势力可不局限在上都京畿,地方上也有不少,这是怕摄政王和小皇帝再度联合起来把她地方上的势力都给乘机铲除了。 “照顾着些”,其实就是为这些人保驾护航。 “好。” 一个字,简单得教人无从揣测其用心,倒教张太后突然有点懵了。 这可是要正面跟小皇帝师荼作对啊,她以为谢瑜会考虑一翻,没料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脑子一转顿时明了,定是今日小皇帝的作为让他彻底断了要辅佐小皇帝的念想,那么另一个计划倒是可以提前实施。 “笔墨伺候,哀家要给临淄王写封信……” “太后这是……” “谢瑜想要个明君辅佐,小皇帝一心向着师荼,他必定失望至极,你说,若哀家这个时候给他挑个明君人选会怎么样?” 红袖恍然大悟,如今小皇帝还在龙椅上,龙椅之侧又有摄政王虎视眈眈,要把这个皇位抢过来,只是挑个人出来只怕泡都没冒出一个,就被各方势力打沉入湖底了。 必须得有人将这个人选推出来,融入各方势力,而谢瑜,就是最好的敲门砖。 “娘娘英明!” 银子被抢了元霄能甘心? 师荼前脚走,她后脚便带了千牛卫冲进昭阳殿。 师荼把银子刚放进内库,就见桓煊跑过来说,昭阳殿被小皇帝洗劫了。 他的东西,谁敢抢? 果然,回到昭阳殿,东西被搬出来的是不少,千牛卫来的人也不少,但只有小皇帝一个人在偌大的宫殿里挑挑捡捡。 见她垫着脚去够壁柜最高处一盏玉石屏风,怎么够都够不到。 师荼弯腰,保住她的腿,将人送了上去,玉石屏风入怀,元霄那叫一个满足啊,“谢谢,有劳……” 看到身后那张脸,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 师荼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陛下不必客气。陛下拿我昭阳殿的东西,应该没人敢帮你搬?要不要臣送你一程?” 草! 师荼,你不要太嚣张! 事实证明,师荼不是嚣张,而是淡定,竟然自己煮了一壶茶,在那儿慢悠悠地品,根本不管她将昭阳殿搜刮成什么样子。 搜刮的这些宝贝怎么也值个几万银子,可就被他这姿态衬托成了一堆破烂,到手的宝贝突然它就不香了啊。 忙活了半天,元霄口干舌燥得很,蹲过去,“给朕也来盏茶。” 师荼随手给她倒了一盏,元霄咕嘟一口就喝完了。 “这是上等的云峰毛尖。” “……” “十两银子才能买到一两。” “再给朕倒盏来品品。” 这次入口,含在嘴里,慢慢品尝,十两银子的茶叶,果然格外甘冽爽口,“好茶。” “谢瑜送陛下银子,应该是想取代臣在陛下那里的股份吧?” 元霄讪笑:“阿瑜没那么大的野心,呵呵……” “他的心思,臣比陛下更清楚。他的骨子里就有他父亲的愚忠。当年谢家几乎被灭门,谢丞相还抱着他说,不要反叛,不要报仇,让他一定要辅佐出一代明主,让谢家悲剧不再重演。” 十两银子的茶水放在唇边,香浓依旧,元霄却突然有点喝不下去了。 “我离开上都时,曾问过他,如果某一天,我率兵回京,篡位称帝,他会怎么做?你知道他说的什么?” 元霄能想象到那个答案,但不想说。 “乱臣贼子,必诛之!” “那时,他还未满十一岁。” “他想要守护大齐,继承他父亲的遗志,这本身没有错。他愚忠,却不昏聩,知道孰好孰坏,孰优孰劣,他不远去依靠任何势力,这就注定他会是一个独行侠,也许能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但最后终将会被人毁灭,我只是不希望,自己会是毁灭他的那一个。” 但按原著走向,你的确就是那个人。 元霄放下茶盏,心情有点沉重,“摄政王跟朕说这些,想朕怎么做?” “不要给他机会上朝堂。” 虽然元霄也是这样打算的,但是看谢瑜对朝堂很执着啊。 “万一把他逼急了,他真的不管不顾投向张太后……” “不会。” “为什么?” “只要你这个皇帝在,他就只会为你所用!” 这就是愚忠! 但总有一天我这个皇帝会不在,你总不能一直当摄政王不篡位? 不过这话,元霄不敢问。 喝完茶,师荼在旁边抚琴,也不知道是想起什么事,那琴声透着些忧郁,元霄听着琴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