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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楼之后把外衣搭在沙发上去敲席驰的书房门。 “席驰~” “在。” 清若因为席驰的回答挑起了笑眼,推开门却也不进去,半斜在门边提醒他,“我已经午睡起来了。” 席驰手头上的方案还没看完,但是昨晚和她说好的,这会也利落停手,“好。”文件保存顺便把桌子上打框架的笔记本和笔收起来。 清若站在门口等着他,席驰收拾完便站起身朝她走过来,他最近走得慢,但是已经没有了高低脚的问题。 走到她面前看她还斜靠着门框没打算让开,也停住脚步垂眸看她,等着她先开口说怎么了。 她隐了笑意在眼眸中,面上的表情格外寻常,好似是仔细看过他之后才直起身,同时朝他伸手过来。 席驰也不躲,保持着站定垂眸的姿势任由她动作。 清若的手指落在他衬衫的第二个纽扣,轻哒哒的动作,要解又不用劲。试了一次自然是没解开的,珉了珉唇微抬下巴和他对视。 委屈不知名的期待和隐藏在小狐狸眼眸深处不易觉察的戏谑。 这个时间段,她的两边手指还是扣在他纽扣上的,纽扣小,她手搭上去自然有一部分力道是扯着他的衬衫面料的。 席驰轻扯嘴角,看着她没挪开视线,只是双手抬起来,大掌拢着她柔软纤细的小手解开了那颗纽扣。 方才遮挡的胸膛被释放,还有两边初露边角的锁骨。 这才问她,“怎么了?看我这颗纽扣不顺眼?” 当她不讲理,任性肆意,却也放纵她的娇蛮。 清若小脸上方才的委屈消失无踪,笑得软绵绵的,脸颊泛起可爱的红晕,“没有,你不勒吗?” 说话间手从他的大掌间挣脱,不可避免的扭动中自然手指要触碰到他的胸膛,席驰感觉明显,她指尖划了一下他的锁骨。 故意的。 眼睛都要弯成月牙了,在偷乐。 他的衬衫一直都是这样扣纽扣,她也就今天想问勒不勒。 席驰不和她计较,抬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因为身高差居高临下拍人脑袋的感觉十分之好。 “徐皮。” 说完就饶过她往客厅走。 清若跟在后面抗议,“不许这么叫我,太难听。” 席驰在前面走得四平八稳,“徐大皮。” “……换一个。” “徐小皮。” “席皮。” “……” 话题就此终结。 昨天答应了清若在她今天午睡起来之后他就不工作,好好过节,但是这会时间也还早,还不到吃饭时间,席驰便问她,“这会要干嘛?” 清若指指小房间的方向,“陪他们说说话?过年了。” 席驰点点头,两个人便往家里的小祠堂房间走。 进了房间,清若给他拉了椅子过来,席驰也点点头坐下。 她轻声开口和他说,“你先和他们说说话,我点灯。” 每个牌位前都点着灯,香炉只有一个放在正中间的位置,点灯这种事席驰从前从来没接触过,后来即便是周姨做了他也学不会,因为细节里有宗教文化的信仰在,便是清若跟着周姨学会了。 这会从爷爷开始给每个人点灯,过程中还要轻声念叨。 清若说是让他先说说话,但是席驰的性格,确实开不了口,他多年的教育塑造的世界观是唯物主义,但是因为对亲人的情感寄托,才选择在世界观之外立祠堂,也时常会过来坐一坐,其实他真的没有能说的话,人死如灯灭,或许一开始想过为什么父母在的时候没有更听他们的话,弟弟在的时候没有对他好一些,又或者是一些假设,假设他能早一点识破席子铭那畜生,保护自己的家人。 但其实都无济于事,因为他知道,没有假设,也不再有过往。 所以席驰即便设了祠堂,他还是不会再一味的沉溺在过去,他只能往前再努力往前,承载着父母的爱与弟弟的那一份未来。 一开始的几个月席驰一方面抗拒祠堂,一方面却忍不住来,情感矛盾。但是这会,他面色温雅,心境平和。 清若满脸虔诚认真,从爷爷开始到席驰的父母和弟弟,每一个人牌位面前都认认真真点了灯。所有的宗教信仰细节都无遗漏,佛家相信轮回,她自然要为这些亲人虔诚。 点完灯之后拿了香过来,席驰也站起来接,她也没问他怎么刚刚坐着就不出声,他的性格要是出声开始絮叨才是怪事。 两个人一共躬身弯腰,三扣之后上香。 席驰先上完了香往旁边退了两步让她。 清若视线落在手中的香上,面色印着祠堂里带金边的装饰有些透光,眸色温柔,“爷爷,爸爸,妈妈,臻臻。春节快乐。” 席驰原本一直宁静的心像是突然被灌入了滚烫的热油,瞬间融了个洞,又疼又辣,可是更多的是铺天盖地而来的灼热,随着心脏的跳动一瞬间四肢百骸都烫得冒烟。 他四肢僵硬,感觉身体的控制权已经离他远去,没有本能亦没有反应。 清若朝他转过头来,方才眉目间的温柔还没落下,话语依旧轻得像是棉花在血脉里拨动,“席驰~和爷爷他们说句春节快乐吧。” 席驰觉得自己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绝开,在一片漫无边际的血红中,他知道自己所有亲人被人害死,知道自己满身血海深仇,亦知道他苦苦压抑住的血腥残暴。像是天地之间只剩下他自己,没有来处,亦没有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