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节
林依依：“叔，我有空的，有什么事情吗？” 林队长：“不如我们一边走一边说？”以他和林依依的年纪和关系，就是私下读书，也不会招来闲话。 林依依：“好的。” 于是，两人一边走一边说，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山地那边。林队长见四下无人，便道：“我前几天公社开会, 社长给了我们村子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你觉得咱们村子里谁去比较合适？我看着大军不错。”林队长提林大军是有理由的，第一，林大军是村子里唯一的高中生。第二，林大军是他的女婿。所以综合两点，林大军是最合适的。就是提了林大军，别人也不会说他偏心，因为大队里没有别的高中生了。 林依依想了想：“大军不去了，你可以在知青里选择一个。咱们村里没有合适的人，知青中选择一个很合适。首先，知青的学历高，比我们村子里的人合适。其次，如果知道表现好有工农兵大学的名额，知青在未来的日子里，肯定会更加地上心。当然，选择知青的话，你也不要指定，让村民们自己投票，这样一来，代表这是一次公平公正的挑选名额，也不会招来别人的闲言碎语。”不过，就算是自己投票，张孝军的票数肯定也是最高的。第一，谁都知道他们林家和张孝军的关系。第二，张孝军在这四五年了，为了每个学期的老师名额，可以逃离下地的辛苦，他的表现是非常好的。他把每个月知青组长奖励的五斤粮食都拿去分给了其他的知青，每两个月自己会用粮食换肉票，然后去买几两肉，肉买来熬个粥，请知青们吃一次，这样一来，知青就欠他人情了，他每个学期老师的名额就更加稳定了。 不得不说，为了让自己好过，张孝军是非常费心思的。就像当年，为了过好日子，他把自己过继出去了一样。 林依依原本以为，张孝军下乡，会对他们家和林家不利，但是目前为止，张孝军没有这样做。 张孝军没有这样做，没有和林家争取什么，也是有原因的。一，他是没有资格争的，在这种情况下，他看到了林依依和林家在大队里的影响力，所以他认为和林家好好相处对自己更有好处。二，不得不说，这几年，林家对他也是照顾的，虽然每次和林家换肉票的时候用的是粮食，但是平时，林家蔬菜、鸡蛋，时不时地也会送给他们，每逢过节的时候，也会叫他们一起吃饭，在这种情况下，张孝军如果说没有感触，那是不可能的。三，他手中有钱有票，钱有好几百，票方家每个月都会寄来，他除了不是工人之外，还真什么都不缺，没有到需要算计林家的地步。所以这几年下来，他和林家的关系还能好好的。 林队长：“大军不要吗？” 林依依道：“工农兵大学出来，也就是当工人，和大军现在不会差别太大，而且一去三四年，家里只有小珍母女三人，也不妥当。再说，大军的性格是那种不会去争的，还是在家里当个工人，可以照顾小珍母女她们比较合适。”主要是，再过七年高考就恢复了，到那个时候工农兵大学和高中生真没什么区别，所以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林大军去参加高考，不管是本科还是大专，都可以考。就是大专，80年代初的大专生含金量也是非常高的。 其实嘛，还有一个原因，倒是改革开放了，林依依打算让林大军夫妻自己做个小生意，所以对于工农兵大学，她觉得更加不需要去了。这样一来，看在张孝军这几年不错的份上，可以让张孝军去。让张孝军等上七年高考，那是不可能的，毕竟除了她，谁都不知道七年后高考会恢复。 林队长听着林依依这样说，也就没有纠结了，他虽然希望女婿去上大学，说出去也好听一点，但是也关心女儿的。万一女婿见识了外面，回头看上了别的女人怎么办？再想想女婿家现在条件也挺好的，女婿又是工人，所以他就不想折腾了。 林队长：“还有一件事，关于应医生卫生所的事情，我马上会把地方腾出来，那关于他的工资问题之类的，他有什么想法吗？” 这些事情在应老答应过来的时候，林依依和他就已经谈过了：“应医生在医术上，他是非常厉害的，是全国最厉害的医生之一，他现在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才退休的。现在又因缘巧合为了给我弟弟看腿，所以才来到这里的。所以我们对应医生是要非常地尊重和看重的。” 林队长：“这是应该的。”天啊，国家级的法宝，大队长无法想象，他有些激动，激动的同时也担心，那工资他们也许要付不出了。 林依依：“应医生说了，他不要工资，也不用算工分，每个月给他三十斤粮食就行。然后关于药这一块，去医院里批来的药是需要钱的，需要大队里的钱去批，所以村民看病付药钱。但如果是他自己上山采来的药，那就不用钱。” 林队长和林依依谈了一会儿，他们就回去了。回去之后，林队长开始要解决诊所的问题。林依依去了林家，她跟林大军说了工农兵大学的事情，毕竟这原本是属于林大军的名额，但是被林依依拒绝了，她总要跟弟弟说一下的。林大军倒是无所谓，他对大学没有执念，林大军只要能吃饱饭，心里就满足了。他其实对结婚生子也没有要求，他的人生就是吃饱饭。 林依依：“……还是你想去工农兵大学？” 林大军摇摇头：“我听姐的。”反正他知道，他们家大姐是最聪明的，听他姐的都是对的。 林依依道：“那就行……关于工农兵大学的名额问题，会从知青里选择，你可以跟二军打个招呼，也不用说太多，就说你拒绝了，让他自己注意。”哪怕大军不去，但这也是大军推掉的名额，做了好事就要说出来，至少也要让对方知道，这是林依依的想法，不然做了好事就没有意义了。 林大军：“哎，好。” 林依依交代了一声，就回家了。林大军在晚饭后，就去了老宅，把张孝军叫了出来。 张孝军：“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大军：“大姐跟我说了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我拒绝了，接下来的工农兵大学名额会从知青里选，是让乡亲们投票选择的。” 张孝军一听，眼里先是一惊喜，接着又皱眉，不过随即道：“谢谢大哥。”他知道，如果林大军不拒绝，知青是没有机会的，如果知青没有机会，他就没有机会。这五年来，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天想着回城，也经常给养父养母写信，很希望他们能想办法把他调回去。但是一次又一次都没有收到回信，他失望了，他觉得自己没戏了。后来方芳怀孕了，生了孩子，他有种落叶归根的感觉。现在跟当年饥.荒时不同，他长大了，也不会饿肚子了。但是，也许是为了一口气，他还是想回城。 然而现在，机会来了，他心中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在这里成家了，有了孩子了，可是可以去工农兵大学了。当然，虽然现在还没有确定是他的名额，但是如果在知青当中选择的话，张孝军是有这个自信的。一是因为他会做人，而是因为他虽然过继出去了，但怎么说也是大队里出身的人，如果他成了大学生，大队里多少也有点面子的。 林大军和张孝军是在外面谈的，这种事情也不好让别人听见。等林大军走了之后，张孝军也回家了。看到方芳带着儿子在玩，听着儿子的笑声，张孝军眼神沉了沉。 方芳：“回来了？大哥跟你说了什么啊？” 张孝军：“也没什么……就是……” 方芳：“就是怎么了？看你有心事的样子。”有了孩子之后，方芳从一个单纯的大女孩变成了懂事的妈妈。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十点半！ 第190章 方芳也看出了张孝军有心思。她虽然单纯, 但是女人当了妈妈之后，就会逐渐地成熟。 见张孝军没有说话，方芳又问：“怎么了？” 张孝军：“没事。” 方芳看着他, 见他没有说，她也没有勉强。虽然她逐渐成熟了，但是想法还是简单的，而且这些年, 他们夫妻关系好，张孝军一直宠爱着她，所以方芳也就没有继续问。 第二天 林队长召集了全村的人, 开了一个全村大会，大会上说了两件事，一件是应老的事情, 村子里准备开一间诊所, 关于这件事，自然是全村人欢迎的。诊所里的药如果是应老自己采摘的，那不要钱, 对村民来说，这是好事情。而且，应老和林医生不一样，他是国宝级的存在。 林队长说的第二件事，就是工农兵大学名额的事情，今年上林生产大队有个名额，这个名额给了知青，所以三天后，全村每户的代表开始匿名投票，把他们的票投给知青。 这个消息一出, 所有的知青都被震惊了。 大会结束之后，知青们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都疯狂了。 三天后开始投票，村民们会给谁？其实知青都不是傻子，他们都知道，在他们之中，谁的希望最大了。 秦梅梅握紧了双手，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是她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但是……秦梅梅一个人一边思考一边走着。 张孝军、方曹和方芳回到家，三个人都沉默。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意味着什么，他们都知道，想去吗？都想的。 但是…… 方芳：“我不去了，我放不下儿子。” 张孝军和方曹看向她。 方芳想了一会儿继续道：“我如果去了，如果被选中了，儿子谁带？别人带我也不放心，而且他还那样小。”母爱伟大，为了孩子，她可以放弃学业。其实，方芳根本不用思考，她哪怕是选中了，也不会去的。所以，她直接放弃了。“哥，孝军，你们呢？” 张孝军想了一会儿：“我想去竞争，我如果没有被选中，我也不会损失什么，我如果被选中了，等工农兵大学毕业之后，我就是工人了，到时候把你和儿子接去城里，不然，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小芳，我不想一辈子在这里，也不想我们的儿子一辈子都在这里，我想给儿子更好的环境。所以对不起，我想去竞争这个名额。” 方曹：“我……”让他说出放弃的话，他有些为难，他也想去。但是听着刚才张孝军和方芳的话，他又为难。 张孝军：“大哥，我们一起竞争吧。” 方芳和方曹看着张孝军。张孝军道：“我们都想去，所以都去竞争，不管谁输了，我们都不会有遗憾了。”张孝军虽然说得大方，但其实他知道，他的希望是比方曹大的。所以，张孝军才会说得这么大方。 这三天，秦梅梅倒是有不少的动作，在村民家走动，甚至来林家老宅，希望张孝军把机会让给她，她甚至提出补偿，但是张孝军也没有答应。 林依依本来这两天就要去部队了，但因为这个名额的问题，所以她延迟了几天。直到今天，这个名额确定之后，林依依才放心。 林队长：“现在的票数是张孝军最多了，我就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名额给了张孝军。张孝军，希望你不要丢我们上林生产大队的脸，你要加油，要努力。” 张孝军：“谢谢大队长，我不会丢大队的脸的。” 这个名额确定之后，大家也没有话说。反正对村民来说，这不关他们的事情，对其他的知青来说，这个结果他们也是意料之中的。 林家老宅 张孝军是高兴的，高兴得嘴角都翘起来了，根本压不住。方曹虽然没有竞争到这个名额，但是他也高兴，毕竟张孝军是他的妹夫，张孝军好了，就代表着方芳好，所以方曹也高兴。 “二军。”林依依走进林家老宅。 张孝军赶忙过去：“大姐。” 林依依：“恭喜你，即将要成为大学生了。” 张孝军：“谢谢大姐。”他是真的高兴，大学生和城里人，当然还是大学生重要，因为成为了大学生，意味着毕业之后当工人没有问题，那么当了工人了，难道还不是城里人了吗？所以现在的张孝军可所谓是意气焕发，压都有点压不住。 他的这种心情林依依是明白的，只不过：“大军，明天我要去部队了，再出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应该是送不了你了，不过在你走之前，我希望你不是一去不回的，你要明白，这里还有你的妻子和儿子。” 张孝军：“大姐你放心，我知道的，等我毕业之后，我就会把小方他们母子也接走。” 林依依点头：“嗯，你明白就好，不然你如果一去不回，到时候名声传到学校里，恐怕这个名额就会被收回，你要知道，现在外面很乱，说不定一个不小心，就有人在背后算计你了，所以不管做什么，你都要小心。”可不要抛妻弃子。不然，也会影响林家的名声的。 张孝军一听，更加谨慎了：“嗯。”这个名额是他好不容易竞争来的，他可不想出意外。 林依依本来也是想吓唬吓唬他的，眼见目的已经达成了，她就没有继续了。然后她拿出一支钢笔：“这是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读了大学之后，将来能做个对国家有用的人才，而不是专研一些小心思，你要知道，大学生的天地是非常广阔的，那都是祖国未来的栋梁。” 张孝军听着，不停地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的。”从竞争到这个名额的时候开始，张孝军就把自己的定位改了，他将来是大学生，不应该局限于一些家庭小事情。 第二天，林依依回了部队。 她到部队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去上课了，她先整理了一下家里，家里衣服没有堆积，除了地上没有扫干净、没擦干净之外，其他都还好。至少没有堆积脏衣服这点就够好了。 中午，快到孩子放学的时候，林依依去学校接孩子了。 林五军和小十一从学校里出来，看见林依依站在校门口。小十一眼睛一亮：“妈妈……”他朝着林依依跑去。 林依依赶忙道：“站住，别跑。”她怀孕了，经不起这个小炮弹的撞击。 小十一一听他妈的话，马上停了脚步，然后不解、委屈、又迷茫地看着他妈：“妈妈？” 林依依当然不会说自己有孕了，不能让他撞，这样会伤了孩子的心的。所以林依依道：“你别动，妈妈过来。” 小十一：“？” 林依依过去，蹲下身，把小十一抱住：“妈妈想抱抱你，妈妈回来了。” 小十一一听，用力地抱住林依依，小脑袋趴在林依依的肩膀上：“妈妈……妈妈我好想你啊。” 林依依：“我也想你。”抱了一下，他摸摸小十一的头，然后看向林五军，“小五，姐姐也很想你。” 林五军耳朵有点红：“姐，你回来了就好，我也想你了。” 林依依：“走吧，回家吃饭。” 中午，肖宇回到家，准备拿饭盒去食堂打饭，结果看到家里的女主人回来了。肖宇倒是也不意外，因为林依依他们从首都回来的时候，钱泰就给肖宇打过电话，所以肖宇知道这几天林依依没来部队，是因为应老的事情。 肖宇：“回来了？” 林依依笑眯眯地道：“我给你带来了礼物。” 小十一耳朵一动：“妈妈，我的礼物呢？” 林依依：“你们都有，吃好饭就给你们，不过你们的礼物和你爸爸的礼物不同。” 肖宇挑眉：“不一样的礼物？是什么？” 林依依：“你猜。肖团长智勇双全，就看你能不能猜得出。” 肖宇：“衣服？”应该不是。如果是衣服，他媳妇不会这种表情。而且对他来说，衣服什么的，吸引力不大，他又不是孩子。他媳妇送的礼物，肯定是送到他心坎里的。但是，他现在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 林依依：“先吃饭，吃了饭就告诉你们礼物。” 小十一：“我已经在吃了。” 林五军：“我也在吃了。” 这两小子吃饭很快，一个一个的像是在比赛一样，同时还看着彼此碗里的饭，恨不得都要比对方吃得快。 所以，林依依和肖宇才吃了半碗饭，小十一和林五军已经吃好了饭。 林五军：“姐，我吃好了，我是什么礼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