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因为十月一日是国庆放假, 所以十月份的城镇居民福利放到了九月三十号去领, 林依依对这些不了解,王奶奶倒是想带她去, 但是她人小,他们家东西不少, 所以她只等中午和肖宇一起去的。肖宇推着推车, 林五弟坐在推车上咯咯咯的笑, 林依依在一边看着他。 两人先去领了44斤粮食、一斤鸡蛋(半斤是上个月)、六斤肉(2斤是上个月的)、两条肥皂、一斤油。领好放在推车上,又去领了煤和木柴。虽然说是领,但是也要钱的,不过东西也是真的便宜,这些东西加起来才花了17.4,如果去王哥那里,也就三斤肉的钱。上个月肖宇的24斤商品粮已经吃光了,只剩下6斤富强粉和5斤土豆了,之所以能剩下,还是因为之前用野猪肉换了一些粮食,加上她买的菜也不少,不然光24斤商品粮,还不够他们两人吃的。 这次领的粮食有面粉16斤,大米7斤,粗粮21斤,和剩下的加起来,面粉有22斤。 回到家,肖宇把粮食和煤柴搬到杂物房,就去上班了。明天是周六、又是十月一日,这次加上周末,可以休息两天,他们决定回乡下。 回乡下当然要带东西了,刚好明天崔苹的第二批黄豆芽发好了,林依依决定把四斤豆芽都带上,再带上5斤面粉,3斤肉,当中,一斤面粉、一斤肉给林大军他们,家里剩下的3斤肉晚上做了半斤,余下的都腌了。 因为明天一大早要走,所以晚上林依依就做了白馒头,半斤红烧肉,一斤富强粉14个白馒头,晚上吃一半,剩下的明天早上吃。 以前有白馒头的时候,肖宇每顿只吃3个,绝对不多吃,但是晚上的白馒头多,他竟然吃了5个,看的林依依都想掀起他的衣服看肚子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家三口就起床了。 崔苹来拿黄豆芽的时候,看到了肖宇,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肖宇,她有些惊讶。其实第一次看到肖宇的人,都和她一样,因为怎么看肖宇和林依依都不配,这两人的身高差实在是太多了。不过好在林依依皮肤白,在县城养了20来天,人倒是有点肉了。所以除了身高差,倒也找不出其他不配的地方。 崔苹走了之后,一家三口骑着自行车去乡下了。 十月份,就算是饥.荒期,乡下也要开始上工了,因为粮食要丰收了。10月初玉米、10月中番薯、10月底大米。就算量少,但是也有量。 肖宇他们到肖家的时候,肖家人除了肖奶奶和两个小的其他都不在,大家都去上工了,肖爷爷这个年纪了,也没有落下,可以跟在大队后面捡漏。捡漏来的东西,是属于私有的。 就拿玉米来说,玉米丰收后,能捡漏的东西不少,比如玉米穗轴,加工之后可以喂猪。以前养猪的时候,猪不仅仅吃猪草,田里地里各种能吃的东西,老百姓都不会落下。虽然现在没有养猪,但是保不准什么时候年景好了,就能养了,所以得捡漏来放着。而且,有些人会拿来吃,因为玉米穗轴类似于甘蔗,虽然没有甘蔗甜,但是也有一点甜滋滋的。 还有就是小玉米笋,就是玉米才毛尖的那种,玉米粒还没有冒出来,非常嫩,跟笋差不多,每颗玉米杆上总有一两颗的,这捡漏来也能吃上好几顿了。 这些东西一般都是家里的老人和小孩去捡漏,像肖奶奶这样的年纪一般都会去,可是她要带肖瑞和肖珠,所以就没去了。 肖奶奶看到孙子,高兴的眼睛都眯起来了:“小鱼儿、一一,你们咋来了?” 肖宇:“国庆节放假,刚好这个月的居民福利领来了,我们就来了,爹娘去上工了?”肖宇知道,农村里不兴放假这一套。 肖奶奶道:“可不是,都去掰玉米了。” 肖宇把自行车推进堂屋:“我去找他们。”他虽然户口迁了,但是可以帮着爹娘,这样他们就能少干点。 肖奶奶当然不会说什么,这在他们这边,是很正常的事情。 林依依把带来的东西拿出来,四斤面粉、两斤肉、三斤豆芽:“奶奶,这些个中午可以做,给爹娘他们补补身体。” 肖奶奶:“哎,这好。”肖奶奶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如果他们跟着大房,老二媳妇肯定不会拿这么多肉过来。这两斤肉,看着就让人眼红,“大军他们也上工了,中午让他们也过来吃吧。”林依依对他们客气,他们当然也对林依依客气。 林依依道:“不用了,三个小伙子吃起来可不得了,我给他们也带了些。”一斤面粉、一斤肉、一斤豆芽,比给肖家的少很多。但是,有面粉有肉,也是叫人羡慕。 肖奶奶:“这三个孩子回上林那边上工了,都不知道你们今天回来。”好在两个大队近,上工来回也方便。 林依依:“上工了好,他们也不小了,得学会自己养自己。不过,上个礼拜他们跟着林医生认识了不少草药,还知道山药可以吃,这不,上个礼拜挖了30多斤的山药给送到县城了。” 肖奶奶:“就是那天大军他们送来的白色跟萝卜有点像的菜吧?” 林依依:“对,就是这个,等爹娘空了,也可以上山去看看,山药耐放,放在干燥的地方,可以存放好几个月。” 肖奶奶:“啊哟,这倒是好,现在山上连野菜都找不到了。” 林依依:“山药的叶子不能吃,所以不会被当成野菜挖掉,它们的根茎都是在地底下,如果没有人认识它们,肯定不会被挖走。” 肖奶奶:“那真是太好了。” 林依依:“奶奶,我把这些东西拿去给葛家。” 肖奶奶:“你晚点再去,这个时候葛老太肯定也在玉米地里捡漏。” 林依依一想也是。 秦香菊干活很利索,她戴着手套,手套是自己做的,很厚。带了手套掰玉米的时候手就不会疼了,所以她掰玉米的速度很快。正干的起劲的时候,听到旁边的陆小春道:“嫂子,你家来贵客了?” 秦香菊:“啥?”她家有什么贵客? 陆小春道:“你看,小鱼儿来了。哎哟,指不定又从县城给你带好吃的了。” 秦香菊抬头看去,果真是肖宇,对于弟妹的打趣,她笑着道:“可不是,我们家老二和老二媳妇每回来,都非常的孝顺。”说着,还朝着肖宇大喊,“老二,你怎么来了?”小鱼儿是不能喊了,就家里喊喊,现在儿子是公安局副局长了,再喊小鱼儿,可不够男子汉气派。 肖宇过去,先喊了陆小春一声婶子,又对秦香菊道:“昨天刚领了这个月的城镇居民福利,碰巧今天明天又放假,所以一一说给你们送来。” 陆小春道:“啊哟,人家都说儿子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可是嫂子你可真有福气,儿子孝顺,儿媳妇也孝顺。” 秦香菊道:“这小子孝顺什么,如果不是他媳妇提起,他哪里知道回来看我们,不过我们家一一是真的孝顺,不仅孝顺,还有福气……” 陆小春:“可不是,一一本事好,能拿笔杆子赚钱,但是小鱼儿可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如果一一没本事,也配不上小鱼儿。” 掰玉米是女人的活,男人负责搬东西,锄地。肖宇力气大,搬东西快,有了肖宇的加入,肖家人今天任务完成的特别快。 肖家人才到院子门口,就闻到了香味,这是肉香味,这个年代的人鼻子特别灵。 肖奶奶:“你们回来了,可以吃饭了。” 秦香菊:“来了来了,大老远的就闻到了香味,娘做了什么好吃的?” 肖奶奶:“一一拿了两斤肉回来,中午就做了红烧肉。” 齐菠菜和梁氏听见了,嘴巴里有些馋,他们也想跟着去吃。 秦香菊:“啊哟,娘的红烧肉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了,今天这是占了老二媳妇的光了。” 林依依:“分明是奶奶看您和爹还有爷爷上工辛苦才做的,我这是占了大家的光。” 肖奶奶不仅做了红烧肉,今天的饭也是干饭,下面是大米,上面铺着番薯。盛饭的时候,她把大米都给了林依依和肖宇,番薯留给了自己。且不说林依依喜欢拿番薯当主食,就是不喜欢,也不能自己吃这米饭,让长辈吃番薯,林依依把米饭分给了肖奶奶和秦香菊,自己去盛了几块番薯。 肖奶奶和秦香菊当然不愿意,想把米饭还给她,肖宇道:“您们吃吧,一一她喜欢吃番薯,在县城的时候也吃番薯。” 秦香菊和肖奶奶不认为林依依喜欢吃番薯,她们觉得她这是节约,把好的留给肖宇吃了。 大房和三房的人都去上工了,家里的饭没有人烧,所以把粮食拿出来给了肖奶奶,托她烧的,所谓粮食也就是番薯。肖奶奶烧好他们的番薯就给他们装在淘箩里了,这会儿他们要吃饭了,她就把淘箩给了大房和三房:“你们的番薯在这里。” 梁氏拿了两个番薯,也不敢往桌子上瞧,赶忙回了房间。回到房间里,她和肖宾吃着干巴巴的番薯,想着堂屋餐桌上的红烧肉、炒豆芽,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也没办法,这是二房拿来孝敬长辈的。 齐菠菜眼巴巴的看着红烧肉,舔了舔嘴巴,也看到了坐在一边的林依依,但是林依依连个眼神都没给她。她都和齐菠菜闹开了,再顾着面子喊她大嫂?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喊,别人还以为她性格好,所以什么事情都能过去呢。 齐菠菜哼了声,回了自己的房间,但是很快,肖瑞和肖珠来了。 两人捧着碗,有些腼腆的看着大人,碗里是空空的。 秦香菊沉着脸:“你们娘又没给你们弄吃的?”这个不要脸的齐菠菜,自从分家之后,每次扣着孩子的粮食,让孩子来这里打秋风,秦香菊心疼孙子孙女,还真能饿着他们? 肖瑞摇摇头:“奶奶,我饿。” 肖珠:“我也饿,奶奶。” 肖奶奶:“她这是有完没完?自己巴着孩子的粮食不放,每次饭点把孩子赶到这边来,是吃准了我们不会让孩子饿肚子是不是?” 林依依心想,还真是这个理。 林依依道:“娘、奶奶,我说句难听的,您和娘疼爱孙子孙女,自然是不舍得让他们饿肚子的,但是……你们拿出的粮食喂饱了孩子,却饿了你们的肚子,大哥是当儿子又当孙子的,怎么忍心饿着他亲娘、亲奶奶呢?这也太不孝顺了吧?像我宇哥就不忍心。” 的确是这个道理。如果年景好的时候也就算了,当是当下,他们喂饱了孩子,就是饿了他们,肖武就看着他媳妇这样做? 肖宇:“这也简单,这批粮食收了,要分粮食的时候,大队那边直接把肖瑞和肖珠的粮食划到你们这边,从大哥的户口上扣。” 林依依心道,宇哥要么不说话,不然一开口就是狠话。 葛老太已经做好饭菜了,等着林大军他们从上林生产大队回来。她做的菜是林依依拿来的,她没有做红烧肉,一下子做这么多舍不得,她做了肉丝面。她是去大队里捡漏的,捡点小玉米笋,所以回来的早,刚好可以给孩子们做饭。回来没多久,林依依来了。 林大军:“葛奶奶,我们回来了。” 林四军:“葛奶奶,好香啊,你在煮什么啊?” 林三军…… 兄弟三个看上去很精神,他们背着背篓,直接把背篓拿进厨房了,葛老太看见背篓里小玉米笋不少,知道孩子们肯定捡的很用心。 葛老太道:“做了面条,有肉丝和豆芽。” 林四军:“哇,今天有面条还有肉啊,葛奶奶你去买肉了吗?” 葛老太:“不是,是你们姐来了,给你们送来了面粉和肉、还有豆芽。你们姐给你们送了整整一斤肉,这么好的姐姐,你们一定要好好孝顺她啊。”虽然没有弟弟孝顺姐姐这一说,但是有个例外,如果弟弟是姐姐养大的呢? 林家兄弟听到姐姐回来了,高兴极了:“姐姐回来了吗?太好了,现在要上工了,这星期我们都去不了县城呢。” 林四军:“就是,山药都不能给姐姐送去了。” 葛老太给他们盛了面条,她没有吃,她也不好意思吃人家孩子的口粮,但是她给自己盛了一碗面汤,虽然是清汤,但是里面好歹也有油分,喝进肚子里也是暖洋洋的,很好吃。 突然,几根肉丝和面条进了她的碗里,葛老太看去,是林三军。葛老太的眼睛红了,别看这孩子不怎么说话,但是心很细。 林大军和林四军见状,想了想,也给葛老太夹了。姐姐说过,葛奶奶对他们好,给他们做饭洗衣服,他们不能吃独食。 三个男孩子没有了双亲,一个老人没有了孩子,他们因为意外而住在一起,但是气氛却莫名的融洽。 吃好面条,距离上工还早,林大军带着弟弟去了肖家。 肖家 “姐……” “大姐……” 他们人还进肖家院子,大嗓门就传进了肖家。林大军和林三军背着背篓,林四军是空手的。林大军:“姐,我们正愁着这个礼拜不能去县城呢,这是我们这几天挖的山药,还有我们捡漏的小玉米笋,你给带回县城吧。”然后给他们换肉、换面粉吃。 林依依现在对林家弟弟们也有点了解了,这三白眼狼在小的时候,是傻白甜。林依依:“你们留着自己吃,让葛奶奶给你们做着吃,自己补补身体。” 林大军:“我们留着了,我们挖山药的时候,带上葛奶奶一起了,这两天葛奶奶跟我们一起挖的。” 林四军:“今天葛奶奶给我们做肉丝面条吃了,是你带来的肉和面粉。” 林依依:“好吃吗?” 林四军:“贼好吃的,我都想着天天吃。” 林依依轻笑:“美的你,下次发肉要等下个月了,下个月姐姐领了肉,再给你们吃。” 林四军:“姐,你可不要忘记啊。” 林依依:“嗯,不会。” 和林家弟弟们聊了一会儿,他们就去上工了,林依依和肖宇也差不多要走了,他们没打算在肖家过夜。来的时候带了东西,去的时候也带了东西。林大军他们这两天挖的山药有十多斤,加上小玉米笋,装在一起得有20来斤了。肖家也想给小玉米笋,但是林依依没要。 回到县城,差不多2点了。他们的自行车一到家门,王奶奶就从家里跑出来:“一一,一一啊……” 肖宇带着林五弟进了院子,林依依站在院子门口:“王奶奶。” 王奶奶道:“你知道吗?你是不是给那个局长夫人,那个叫崔苹的发豆芽了?”大小都是一片地方的,虽然钢铁厂和公安局不是一个单位的,但是因为大家住的时间久了,所以也都知道。 林依依点点头。 王奶奶:“啊哟,你这个傻孩子啊,可不要再给她发豆芽了,你知道她用你发的豆芽拿去干什么吗?去卖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