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林依依道：“你们一路走来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过来喝绿豆汤。” 林家弟弟：“哎。” 三个半大的小伙子，拿着一包油条和一双鞋子走了，换来的粮食大大咧咧的放在林依依这。他们的脚上还穿着草鞋，衣服也是打满了补丁很破旧，新鞋子他们抱着都舍不得穿，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林依依突然眼眶红了，眼泪来的措手不及。 这一刻，她觉得很心酸，也许她错了，没有人天生是坏胚子，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成长的道路上一定是发生过改变他们的事情，所以才能养成后来的他们。 林依依靠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远，直到自己看不见。她的背后，肖宇早就醒来，林家弟弟们来了，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会听不见，他只是没有打扰他们。看着他们姐弟相亲相爱，看着她小媳妇偷偷的抹泪，肖宇假装自己睡着了。 林依依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林家弟弟放在这里的粮食已经不少了，之前的七十斤，加上现在的75斤，还有三斤富强粉，6斤虾肉干。说起来，他们也是粗心的，东西一放就走了，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贪下。或者说，在他们的心里，从来没有防备过林大丫这个人。 整理好东西，林依依去了厨房，说了烧绿豆汤，那就一定烧。 烧绿豆汤的时候，坐在灶头那边热，所以她坐在外面，一边继续写稿子，过一会儿，就去看看灶头，这样的安排倒是很充足，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很快，有人进来了。 林依依：“你醒了？” 肖宇：“嗯，你去忙，我来看火。” 林依依：“没事，一直坐着也不舒服，我就走走当运动。” 肖宇搬了把凳子，坐到她的旁边，拿起她已经写好的稿子看了，然后指着其中一个地方道：“这个地方的细节可以这样处理，然后……” 林依依眼睛一亮：“宇哥不愧是公安，这样的细节处理哥果然好。” 肖宇：“你这篇小说是怎样的走向？” 林依依道：“讲的是这个警察梦中破案，如同南柯一梦……”接着，她把自己的设定讲了一遍。 这样的设定在这个年代来说，还是很新颖的，同一个主角，不同的故事。肖宇听着，觉得小媳妇的脑洞真大。 绿豆汤烧的很快，约莫一个小时就好了，林依依用砂壶盛了一半出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就剩下的那些，她添加了水，继续烧着。 肖宇看着她，不禁摇摇头，真是坏极了。 林依依朝着他办了个鬼脸：“这些火柴烧好就差不多了，我回房间了。” 肖宇：“嗯。”他看了一眼锅里，基本都是水。他也没说什么，等灶头里的柴火烧好，他把锅盖掀了，让绿豆汤凉着，然后也回了房间。 晚一点的时候，肖家人起床了，肖宇走出房间：“奶奶、娘，一一烧了绿豆汤，现在已经凉了，你们去喝点。” 肖奶奶：“一一真是孝顺，你们喝了吗？” 肖宇：“喝了。”他们喝的是绿豆浓汤，铁锅里的是绿豆清汤，但是他不能说。 只不过，在肖奶奶和秦香菊的眼中，铁锅里的绿豆清汤是再正常不过的，谁叫粮食紧俏呢？谁家煮绿豆不是一点点的绿豆，一锅的水？ 等到林家兄弟来的时候，肖家人都在院子里喝绿豆汤。 看到他们，秦香菊：“大军你们来了，快来喝绿豆汤，你姐煮的，凉凉的，可好喝了。” 林大军：“哎。” 林依依道：“娘，不用给他们了，我给他们盛出来了。昨天烧骨头汤的砂壶还留在这里，我就给他们装砂壶里了。”说着，她又拿出两根油条，“这是大军他们今天去县城换粮食带来的，晚上咱们加些酱油，做个酱油油条汤，给家里加点菜。” 秦香菊道：“大军真是懂事，晚上大军你们就在这里吃饭吧。”绿豆汤是儿媳妇的，给娘家弟弟，她不说什么，但是林家弟弟送来了油条，他们也要留人家吃饭的，这是礼貌。 林依依：“那么大的小伙子，让他们回去吃自个儿的。”林依依把砂壶搬了出来，交给林大军，“走了，回去记得给葛奶奶送一碗。” 林大军捧住，一掂分量就知道里面不少，他朝着他姐笑了笑，又对肖家人道：“婶子，姐夫，我们走了。” 没人管林大军捧走绿豆汤的事情，毕竟早饭后秦香菊就说了，这是二房的东西，以后每房的私物归他们自己所有，而且林依依也把绿豆汤给他们喝了，所以他们更加不会说什么。再说，林大军还带了两跟油条来，林依依把油条拿出来，晚上给大家添菜了。 油条就算在现代，也能作为一道美味的菜。在食谱里，关于油条的做法有很多种，但是在这个年代，油条酱油汤是最直接的。 林依依听她奶奶说过，就是在八.九十年代，油条酱油汤也不是每户人家都喝得起的，更何况在现在这个年代。 晚上，每个人都有一碗油条酱油汤，当然，林依依碗里的油条多好几节。林依依吃了两口，把剩下的油条给了肖宇，她下午绿豆汤喝多了，肚子并不饿。 第二天 明天肖宇要去公安局了，今天是休假的最后一天，肖宇带着林依依去上林生产大队迁户口。从一个村迁到另个一村，只要大队长打个证明就行，非常的快。两个大队之间的手续办好，再去镇上的派出所登记一下就好了。 林依依把林五弟托给了林大军，相比于肖家人，还是林家弟弟更让她放心。因为肖家有齐菠菜，她不知道齐菠菜会不会背着欺负林五弟，至少林家弟弟是不会欺负林五弟。而且葛老太也在，她还托付了葛老太。 镇上派出所挺小的，几间瓦片房，不过光是水泥刷过的，就够气派了。派出所的牌子是：阳光公社派出所。跟后世的乡镇派出所一样，那个时候挂的是xxx乡派出所。 肖宇带着林依依进去，马上有人迎了上来。“肖局怎么来了？” 肖宇看向对方，是个三十五六的中年男人，个子不高，但是人很壮，腰间挂着一把枪，尽管很隐秘，但是肖宇看得出。 来人叫马强，是阳光公社派出所的所长，部队转业的。这个年代的公安很多都是部队转业的，对于转业的军人来说，来当公安是相当好的工作了。 马强不是阳光公社的人，但也是这个县城的，转业后到这里也快十年了，早就把户口迁过来了，所以现在也是阳光公社的人了。十年前，肖宇才12岁，所以关于肖宇的光荣事迹，马强当然是知道的。不过，他并不认识肖宇，而现在能认得肖宇，还是因为八月下旬他去县公安局办事才知道的。 那会儿，县公安局局长上升了，副局长杨探被提拔为县公安局的局长了，这样一来，副局长的位置就空了。县城下面派出所很多，有不少派出所的所长都盯着副局的位置，马强也是其中一个。马强想走杨泰的关系，暗地里跟杨泰的关系也不错，但是杨泰跟他说没戏。杨泰还告诉他，上一任局长上升，他被提拔为局长，就是因为要给肖宇让位。 马强当时就不明白了，既然是让位，为什么不是直接空降为局长？杨泰当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马强。马强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过来，上一任局长走了，杨泰这个副局就成了这里的一把手，所有的资源和人际关系都是他的，如果肖宇空降成局长，他能甘心？ 而肖宇空降成副局，和杨泰没有利益冲突，所以杨泰自然乐意给肖宇面子，为他介绍资源和人际关系。只是听杨泰的话，对肖宇非常的看好，也知道肖宇上面有人，所以马强这会儿对肖宇也非常的客气。当然，这份客气是人际交往，并不是说马强为人不正。马强是个官迷，但本身也是有能力，处事还算公正的。 肖宇道：“原来是马所长，你认识我？”说着，向马强伸出手。 马强也一愣，没有想到肖宇知道自己，看样子这位副局长在上任前，做过不少的功课。马强赶忙握住肖宇的手，握手的时候，又是一愣，职业习惯，在握手的时候，他不会忽略这只手传给自己的任何线索，这是一只经常拿枪的手。 其实从部队出来的，会拿枪并不意外，但是，并不是每个当兵的都能经常拿枪，或者训练的时候有拿枪，但是光凭训练拿枪的时间，握不出肖宇这样的手茧。所以，这只手拿枪的时间不仅仅是经常训练的时间。 马强有一瞬间，心里是谨慎的。22岁的军人，转业前已经是营级了，过上两年就是团级了，怎么会舍得退休？不过，这跟他没关系。马强解释：“前头您去县城公安报道的时候，我正好在那里办事，见过您。” 肖宇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今天是来登记户口迁移的，这是我媳妇林一一，从上林生产大队迁移到大塘生产大队，这是两个大队的文件证明。” 马强道：“原来肖局结婚了，恭喜恭喜。”马强看上肖宇身边的林依依，这两人站在一起……一点都不配，像大人牵着小孩。 林依依：“……”已经穿着5公分的小皮鞋了。 户口登记马上就好，只是登记的时候，马强又道：“这……林同志才15岁啊？”肖局这是狼吗？人家姑娘才15岁就把人办了，不能等上几年吗？这结婚证都不能领。不过农村并不兴结婚证这一套，姑娘去了男人家，那就是媳妇了。 这要是在66年之后，林依依和肖宇没有领证就住一起，有心人举报，或许还能挨个罪名，但是60年，对这种事情管的并不严，甚至还没人管。而且乡下这地方，十五六岁的人结婚很多，也很少有人会意识到去领结婚证的。 肖宇面不改色道：“是，先娶回家养着。” 林依依：“……” 登记好之后，从派出所出来，肖宇问：“有什么想买的吗？旁边就是供销社。” 林依依：“去买些纸，写稿子的纸张可能不够。” 肖宇：“好……大军他们有粮食，咱们也有钱，你不打算送他们去上学吗？” 林依依摇摇头：“让他们吃吃苦再去。”事实上，从拿到60块稿费开始，她就在想了，的确是可以送林家弟弟们去上学了，她有钱。但是，她觉得林家弟弟们要吃吃苦。而且，明年还有一年的灾荒呢，得熬过三年饥.荒再去上学才好。这样一来，工分可以用钱买，也不怕没粮食。现在这年景，钱买不到工分，上工的人都没了。 肖宇见她有打算，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这是她的弟弟，而且她又是个有主见的了。两人在供销社买了纸就回家了，林依依让肖宇帮她把纸带回家，她去葛老太家接林五弟了。结果到了葛老太姐，林家兄弟都不在，就葛老太一个人带着林五弟在玩。 其实林依依也好奇，葛老太今年58了，比肖奶奶小上几岁，家里没有男人，她一个人是怎么生存下来的？不过这是人家的秘密，林依依虽然好奇，也不会多问。 葛老太看见林依依来了，笑着打招呼：“肖宇媳妇来了，你这弟弟真乖，真好带。” 林依依：“葛奶奶好，他性格有点内向，但是不怕生，的确好歹。”只要给他吃饱就行，“谢谢您帮我带小五，大军他们不再吗？” 葛老太：“大军带着三军四军去找吃的了，你这几个弟弟都是乖孩子，等他们长大，你就有依靠了。”这个时代人的思想，弟弟就是姐姐的靠山，兄弟多，女人的腰杆子才直。 林依依笑笑。 走的时候，林依依给了葛老太两块奶糖，请她帮忙照看着弟弟点。葛老太倒是不想收，但是林依依放下就走了，她也没办法。 第二天，肖宇去上班了。 林依依抱着林五弟送他到村门口：“小五，跟姐夫说再见，咱们挥手……挥挥手，姐夫再见。” 林五弟小手挥的飞快：“再见……姐夫再见……”之前一直喊肖宇哥哥，这两天终于改了过来。 肖宇道：“你们回去吧。” 林依依：“我要的东西不要忘记啊。” 肖宇：“嗯，记着。”他一个公安局的副局长，还的给媳妇换麦乳精的票。 林依依见他骑远了，把林五弟放到地上：“来，小五，牵着姐姐走。”手中有钱了，她也不敢大方的花，但是给林五弟和麦乳精还是喝的起的，主要是奶粉票困难。 林五弟：“走，跟姐姐走……”他像个大老爷似的，迈开大步子，也不要林依依牵，自己摇摇晃晃的走着。 “小鱼媳妇啊。”旁边一个妇女拐了出来拎着一个篮子，看见林依依打了招呼。 第36章 林依依道：“婶子。”这是陆小春, 肖大实的娘。肖家基因有双胞胎，秦香菊生了龙凤胎，陆小春生了双胞胎, 肖大实和肖小实, 但是小的在娘胎里养的不好，而且那个时候农村人也不会去大医院检查，所以肖小实刚生出来的时候，体质很弱，有一次发烧了，给烧坏了脑子, 人就变得傻傻的了, 不过也不是傻子的那种傻，而是有点憨厚，跟弱智差不多。不过发烧的时候他已经八岁了，所以八岁孩子的智商还是有的。 这会儿，双胞胎兄弟跟着陆小春，肖大实见了林依依叫了声：“堂嫂。” 肖小实则好奇的看着林依依，见林依依看着他，他咧开嘴, 露出憨厚的笑，乖乖的叫了声：“堂嫂。”叫的时候, 神情还有点羞涩。 肖家一干亲戚的情况, 林依依都知道, 还是这几天秦香菊跟她说的。 林依依道：“大实, 小实好。” 见林依依回应自己了，肖小实往他哥那边靠了靠，害羞了。 陆小春：“你这是带着你弟弟散步呢？” 林依依道：“宇哥去上班了，我来送送他，婶子这会儿是要去忙吗？” 陆小春：“可不是，我们去山上看看，有没有吃的。” 林依依：“那我不打扰婶子了，婶子上山的时候当心。” 陆小春：“哎，婶子晓得。” 林依依回到肖家，今天肖家人都不在，去找吃的了，除了两个小的和肖奶奶，林依依把林五弟放下，让他和肖瑞、小玲一起玩自己做的布球，她去写作了。林依依给自己定的目标，一个月写一个小故事，每个小故事十万字左右，十万字如果要出版的话，字数上也刚刚好。而一个月十万字，单稿费就有200了，林依依简直不要太满足。按照十万字的数量，每天的任务是3000到4000字。 不过在写稿子前，林依依又想到了一件事，关于家里的绿豆和黄豆的。这种豆最长能放上两年年，肖宇换来的这些逗不可能是今年的，要么是去年的、要么是58年的，所以不宜继续放下去。 但是绿豆和黄豆就这样煮汤吃，是不经吃的，要经吃，只能是发豆芽。林依依当然不会像其他小说中的穿书女主一样，什么都会，但是，发豆芽她还真会。很多读者都有一种兴趣，看到小说里描写的有些东西，都会去常识一番，林依依也是。她有一次，在看小说的时候，看到女主在给绿豆和黄豆发芽，她出于好奇，去买了绿豆和黄豆，然后按照书中描写的试了，果真成功了，虽然作者也注明，这个是参照百度的，但是自己试验了成功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有了想法，林依依就行动了，她去拿了一个水桶和一个篮子，拿到自己的房间里。先把黄豆挑好，放进水桶里，得泡上一天。等到第二天，黄豆倒进篮子里，然后水桶里放一个小凳子，把篮子放在小凳子上，然后盖上湿毛巾。之所以水桶里要放小凳子，是因为篮子里的黄豆每天要淋水，如果下面的水不通，会臭掉的。而有了小凳子，篮子里的水流到水桶里，黄豆也不会臭掉。 见林依依在忙，肖奶奶好奇的问：“一一，你这是做啥啊？” 林依依神秘道：“奶奶您只管等着，过上三天，我给咱们家添一道菜。” 肖奶奶笑着道：“这么神秘兮兮的，那行，奶奶等着啊。” 林依依：“保管奶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