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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事的同学偷偷打听了一番,说是熊老师今年的评优和奖金都没了, 还被要求写了检讨书,并要将这次的习题册全部收回,原价给学生们退钱。 总之,血亏。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自习时间,熊文华才再次出现在教室里, 她的眼睛红肿,也没有化妆,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 “……之前交的钱已经都退回到了刘长波同学那里,今天就会都按照名单发还给大家。” 面对下面的学生们,熊文华觉得十分难以启齿,但也不得不把话说下去:“这件事……是老师考虑不周,做的不妥当了,经过反思,我向同学们保证,以后不会再强制大家购买任何辅导教材,希望能够得到……同学们的原谅。”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地将这番话给说完,她胸闷不已,却也不得不按照校长的意思,再单独向童隽道歉。 “童隽同学……” 熊文华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这几个字:“之前老师在气头上,说了一些不妥当的话,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 老师毕竟也是长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公开道歉,这样的经历想必她能记上半辈子了。 童隽也不是非要跟熊文华作对,见她如此,也就接受了这个道歉。 熊文华咬了下唇,走下讲台,心中暗恨不已。 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这样颜面扫地过,简直是被羞辱到了极致。 童隽这个小崽子不是觉得自己很聪明很厉害吗?那她就要看看,下次月考时,对方能考个什么成绩出来! 熊文华对童隽的家庭状况了解的不多,只知道经济条件好像还行。 但他父母离异,而且开家长会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人到场过,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又能优秀到哪去呢? 走着瞧。 当天晚上放了学,原拓终于接到了裴老爷子身边那位刘特助的电话。 不出意料,对方答应了他的要求,承诺会假装无意地在裴老面前不时提起原拓,找机会让他们见面。 当然,至于见面之后,裴老会不会器重到要发话将他接回裴家,那就要看原拓的本事了。 作为裴老的心腹,刘特助跟裴洋这个长子的关系却一直不和,再加上通过之前的交流,他也意识到原拓虽然从小不在本家长大,但绝非易予之辈。 权衡之下,这个人情做了有益无害,刘特助想不出拒绝的道理。 挂断电话之后,原拓将手机在掌中转了一圈,唇边扯出一个不太明显,但十分笃定的微笑。 不久之后,裴洋等人就会得知,他们想要利用的棋子,早已经跳过了长房自立门户,成为他们争夺家产的竞争对手。 想到对方脸上有可能出现的表情,原拓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放下手机,将课本拿出来摊开,在睡前最后整理一遍知识点。 一摞月考卷子也被取了出来,原拓整理了一下,忽然想起白天童隽跟他借过。 以前以为他不在乎成绩,看来这次是想分析试卷了啊。 自己改的有点乱,不知道他有没有看懂。而且之前几次考试中,出的题目也很有代表性。 这么一想,原拓忍不住把自己前几回考试的试卷也给找了出来,然后将其中出现过的重点题型都总结在了一起。 不知不觉就抄满了小半个笔记本。 原拓的字一向龙飞凤舞,这次特意一笔一划写的清清楚楚,整理完了自己翻一翻,觉得很有成就感——这可比熊文华弄的那些破玩意有价值多了。 他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地熬夜做这件事,只想着明天让童隽看见,他应该会觉得很高兴。 原拓提着笔,想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上写点什么,或者画个笑脸,但终究可能是生性就没有那种柔软的部分,想来想去,还是什么都没写。 他把笔记本夹在两本书的中间,平平整整地放进了书包里,然后关灯睡觉。 世界再次陷入黑暗,那种窒息般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面前的虚无中不断涌动着,然后纷涌而至,压在他的胸口,围在他的身边,拖拽着他的手足…… 奇怪的是,他仿佛在这些纷扰当中看见了自己的脸,像是在得意洋洋地笑着,又像是无尽愁苦。 是他自己,把自己囚了起来。 上次那片美丽的雪花并没有出现,他冷漠地等待着,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样漫长,眼前终于一点点地恢复了清明,真实的世界回来了。 原拓下意识地转眸看向枕畔,只看见一片洒落的月光。 他翻个身,重新睡了。 童隽近些年来修身养性,其实已经很少有当面跟什么人发生冲突的时候。 但来到这个世界里,他深感自己可能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最近给主角献爱心的次数有点多,所以沾染上了原拓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劲。 当场把熊老师怼了之后,爽倒是爽了,他却因此背上了些许偶像包袱。 ——所有人都把他这条曾经的佛系咸鱼当成了绝地飞升的奋发青年,以至于童隽想偷个懒都良心不安了。 他一大早就起了床,梦游一样叼了片奶油吐司,边背英语单词边往学校去,将要到门口的时候,发现今天教务处抽风,竟然弄了不少人在门口查胸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