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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和尚靠在旁边的小男孩身上安睡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小和尚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小男孩身上的体恤衫。小男孩感觉到肩膀上有动静,扭头看了小和尚一眼,把烟头扔在地上:“走,送你回家。” 那些尸体已经散发出腐烂的气味,小和尚双手合十向他们鞠了个躬,便跟着小男孩走出了小巷。 “喂,前面那个!” “我叫扎哈。”走在前面的小男孩又点了一根烟。 “这个还给你。”小男孩把体恤衫还给扎哈。 “我叫扎哈。”小和尚说道。 辛加没有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那些死者是你的亲人么?”小和尚问。 “不是。”辛加脚步停了停,等一等小和尚的脚步,“我是个孤儿,从小就在那里长大。说他们是我的哥哥姐姐也没毛病。” “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等这包烟抽完,我就决定下一步去干嘛。” “可能会把那杀了他们的人杀死,然后再自杀,也可能会死在他们的刀下。谁知道呢。”辛加叹了口气。 “那你的烟还剩多少?” “两根。” 小和尚脚步赶了上来,两个人接着往前走,经过一片绿油油的田野,小和尚突然笑了。 “有什么好笑的?”辛加点燃了一根烟,吐出一串长长的烟圈。 小和尚摇摇头不说话,伸手把装在辛加裤兜里的最后一根烟抢了来。 “我帮你报仇,你以后跟着我怎么样?” “你一个小和尚懂什么。”辛加鼻子里哼了一声,又转过头问小和尚,“我死后能请你帮我超度么?” “那你用什么付给我?” “你从我这里抢走的烟。” “可是我不抽烟。”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活着。” 辛加看了一眼小和尚,吸了一口烟没再说话,只是眼睛眯的更厉害了。 “你连武器都没有,拿什么去杀人。”小和尚轻轻说道。 “你跟我回家,找我爸拿把枪。” “你爸是什么人?” “生意人,倒腾武器的。” “你家可真有意思。人们用你父亲的枪杀了人,再请你去给死人超度。” “这有什么关系。我不是佛祖,我本来就不能普度众生。我不信奉伊斯兰教,却找我给他们超度。人们信我,我就施以往生咒念***;人们不信我,也就此罢了。信与不信,全在个人。” “有些能渡,有些是渡不了的。” “比如说呢?” “比如说我自己。”小和尚指了指自己。 他的出生伴背负母亲的死亡,他的父亲把他看做灾星,才把他送进庙里洗刷身上的邪性。连他自己都认为,他是个罪大恶极的人,是个生不得也死不得的罪人,游离在两岸之间成为一个摆渡人。 两个人走回了城区,小和尚带着辛加上父亲的店铺了随手拿了把枪。 “我要是今晚能活着,我就把枪送回来,要是死了,你就把枪捡走。”辛加拿了枪便走了。 倔强的背影,看着有些孤单。 夜晚,一声破天的枪声惊醒了夜晚的安宁。接着是一阵枪林弹雨,有子弹打穿什么东西爆炸的声音,也有什么东西倒下发出的闷响。 小和尚跪在佛前,嘴里一遍一遍的念着经文,虔诚的为扎哈做祈祷。 枪声一阵比一阵激烈,小和尚念经文的声音也慢慢提高,盖过夜间出行的魑魅魍魉,盖过人们心中的惴惴不安,变成一尊泥佛,镇压着街道上的枪声。 第二天一大早,小和尚从佛堂里出来,看见门前倒着一个小小的身子。 扎哈手里握着枪,身上沾着已经干涸的血渍,倒在庙门前睡着了。 小和尚将自己身上的袈裟解下,盖住扎哈,用自己的影子挡住扎哈脸上的阳光。 漫天的阳光照在小和尚的身上,无声无息,像是一尊金光闪闪的佛像。 扎哈就此成为了小和尚的跟班,每天小和尚教扎哈读书识字,背诵经文,扎哈教小和尚怎么抽烟,怎么使刀枪棍棒。 白天是两个小小的菩萨,走街串巷的超度亡灵;晚上是两个浴血屠夫,残杀藏在黑夜里的暴徒。 白天是佛祖手里拈的白莲,晚上是坟墓里爬出来的冤魂。 他们在碦布尔市里生活着,他们各自活成了对方的样子。 又是一个寂静的夜晚,小和尚的父亲被暴徒击毙于无人的街道。 警车铃呼啸,扎哈和辛加躲在暗处观望着,扎哈擦去辛加脸上的泪水。 “有烟么?”扎哈问。辛加将一根烟送到扎哈的嘴边,轻轻拢住小和尚光溜溜的脑袋用自己嘴巴上的烟点燃他的烟。 “报仇么?”扎哈问。 辛加点了点头,“明天。” “好。”扎哈点了点头。 “你渡不了的,交给我。” 你教我读书识字,我杀仇家来报你。 次日,又一帮盗窃团伙在大街上当场被人歼灭,有目击者说那是一黑一红两个小男孩干的,他们手里拿着冲锋枪打光了十几个弹夹。 他们的房子被歹徒炸毁,连着庙也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扎哈和辛加并排躺在床上,司朗站在浴室里给柳曜打着越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