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骗子

    “臭小子，用不用姐帮忙啊？”卫生间外面，李梦玫满脸黑线的朝里面喊着。今天这事情实在太郁闷了，被人占尽了便宜，到最后还是自己的不是。

    李梦玫不是不讲理的人，彻底清醒过来之后，她自己就把事情捋了个七七八八。人家张凡早早起来给她做早餐能有什么错？怪只怪她独居惯了，迷糊间只顾去冰箱里摸吃的，根本就没想起来家里还有个男人。

    至于张凡扑倒她的事情，看看张凡的烫伤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如果张凡没有挡着，说不定她的腿上就要留下难看的疤痕了。

    说到底，有点憋屈啊，胸口平白被印了个怀表，还得对别人感恩戴德的。

    “姐，那，那个……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张凡的声音结结巴巴的，他的伤主要在后腰到膝盖之间，皮肤都被烫的发红，中间夹杂着一些透明的小水泡。

    《杨公秘录》里虽然有很多岐黄之术的记载，但是张凡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空手变出灵丹妙药来，只能拿李梦玫的芦荟胶先顶一下。

    然而这个受伤的部位实在是有些尴尬，自己涂不太方便，让李梦玫来帮忙涂抹的话，那不是要让人家看到自己的后座啊。

    如果李梦玫是个身经百战的少妇，张凡也就硬着头皮求她帮忙了，可是人家还是黄花闺女，这嘴实在张不开啊。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时候，呲牙咧嘴的张凡满脸都是尴尬，每走一步，关节以及大裤衩和皮肤接触的地方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疼。

    “梦玫姐，那个，咱们手头有合适的房子没？帮我看一个呗，我好有个地方落脚。”一开始李梦玫开玩笑说让他住这里的时候张凡还是挺开心的，毕竟和一个大美女住在一起，那是所有屌丝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出了今天的事儿，他是怎么都不可能继续赖在这里了。梦游找吃的就出这么大的事情，她要是来个梦游换衣服，那还活不活了？

    “算了，着什么急，你先住几天吧，今天就不用上班了，算你病假。”李梦玫丢了一把家门钥匙给张凡，叮嘱他不要到处乱跑，到了饭点，她会叫外卖回来的。

    趴在沙发上，张凡颇有点百无聊赖，只能默默的在脑海里翻阅起《杨公秘录》来。

    芦荟胶的清凉感渐渐散去，那种让人烦躁的灼痛越来越剧烈。

    张凡决定不再趴在沙发上装死了。《杨公秘录》里的相面、风水他都已经试过了，现在是试验岐黄之术的时候了。

    顶着烧伤遛马路，那酸爽就别提了。挪了足足半个多小时，他才挪到一家药房，除了买一些会用到的药材外，张凡还买了一套针灸用的银针。

    爷爷张半仙以前也用银针给人治国病，张凡当时觉得可神奇了，一有机会就凑在旁边看，可惜爷爷失踪的太早，还没把针灸的手段传授给他就不见了。这次有了《杨公秘录》，张凡当然要自学一下这向往已久的玩意儿了。

    出了药房，拐过一个路口，张凡突然看到前面的人行道上围了一圈人，在人圈的中间，有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孩儿声音不停的传出来：“爷爷，爷爷你怎么了？别吓我啊爷爷。叔叔伯伯们，帮帮我，求你们帮帮我，救救我爷爷……”

    张凡心里顿时就是一紧，也不顾身上的疼痛，快步朝人圈走了过去。

    和吕蓉在一起的时候，那娘们儿就经常给张凡讲一些新闻，说哪哪哪又有老人摔倒以后，讹诈帮助他的人，如何如何的不要脸，让张凡遇到了这种事情一定不要多管闲事。

    后来有一次，他和吕蓉逛街的时候，就真的遇到了一个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人，当时很多人都在围观，没有一个上去帮忙。

    张凡当时就想上去把老人扶起来，却被吕蓉给死死的拉住，还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他一个村里来的穷小子，兜里有几个钱？管这破事儿干嘛？上去把人扶起来，倾家荡产都不够人家在医院里住三天的。

    于是乎，张凡就那样和吕蓉在人圈里看着，直到救护车赶来，把老人拉走。

    两天以后，张凡在新闻中看到了那老人的结局，因为俯卧时间太久，痰卡住了喉咙导致呼吸不畅，还没送到医院，人就已经死了。

    受采访的大夫还说，当时哪怕有个稍微懂点医学常识的人帮着处理一下，给老人做个人工呼吸，或者干脆就是让老人仰面平躺在地上，他都能撑到医院。

    看过那新闻以后，张凡非常的自责，足足三天都没有睡好觉，每次闭上眼睛，他就看到失踪的张半仙躺倒在马路边上，周围的人只是看着，交谈着，用手机发着朋友圈，却没有一个肯上去帮他一把。

    一次又一次满头冷汗的从梦中惊醒，张凡发誓再也不会对需要帮助的老人视而不见了。

    更何况，女孩儿无助的声音和之前他在梦中的叫喊是那么的相像。

    提着药包挤进人群，不经意的摩擦让张凡疼的直嘬牙花子。

    在人圈中间，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倒在地上，面容扭曲，一只手搭在自己的心口上，一个十六七岁，扎着单马尾，身穿白色连衣裙的漂亮女孩儿跪在老人身边，两只手抓着老人的胳膊用力的摇晃着，脸蛋上满是无助的泪水。

    “不要乱晃，你爷爷有什么病，你知道吗？”走出人群的时候，张凡听到不少“好心”的提醒，就和当日的吕蓉一样，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理睬那些家伙，而是径自走到老爷子身边，跪在地上查看他的情况。

    “谢，谢谢，我爷爷，他，他有心绞痛的毛病，刚刚发作了，我给他吃了硝酸甘油片，可是不管用……120的车说堵在了路上，最少还得二十分钟才能到……”女孩儿越说越着急，眼泪开闸一般往下淌。

    “嘶——别着急，我学过一点，也许能帮上忙。”张凡一只手按住老人的脉门，另外一只手翻起了他的眼皮。

    就是这么一按一翻，张凡的牙花子被嘬得滋滋作响。

    第一次给人把脉，张凡毫无经验，但是根据《杨公秘录》上的描述，老爷子的脉象应该是偏向阴虚，而他的眼白也不是正常的白色，而是有些发青，上面还分布着一些散乱的血丝。

    心绞痛似乎只是表象，真正的病因，似乎是有阴煞缠身。

    张凡没有带柳叶水，不能开眼，但是有银针在的话，暂时缓解老爷子的病情应该还是能做到的。不管怎么说，先把人救过来再说。

    “快，帮我把你爷爷的上衣解开。”张凡一边吩咐，一边在脑子里查看着《杨公秘录》中关于心绞痛的一些针灸手法和穴位。

    女孩儿这时候已经慌了神，对张凡的吩咐没有半分怀疑，很快，老爷子干瘦的胸膛就露了出来。

    看着这胸脯子，张凡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老爷子不是一般人啊，胸腹之上全都是陈年的老伤疤，有圆形的，好像弹孔，有长条的，似乎是刀伤。我勒个去的，这老爷子以前不会是什么黑老大吧？治不好会不会被人砍死？

    不过这念头也就是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很快就被甩出了脑袋，从针套中取出一根银针，按照脑子里的穴位图开始在老爷子胸口上寻找膻中穴。

    膻中穴属心包募穴，是心包经经气和宗气聚会之处；又是任脉和足太阴、足少阴、手太阳、手少阳经的交汇处。按摩或针灸该穴，可宽胸理气，通络活血。在这个部位行针的话，可以尽快减轻老爷子的疼痛。

    然而就在张凡的针尖即将刺入膻中穴的时候，身后陡然传来一声“住手！”

    张凡被吓得就是一哆嗦，银针直接在老爷子的皮肤上划出一条血线来。

    张凡和女孩儿同时回过头来，怒目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只见两男一女从人群中走出来，最前面的女人二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眉清目秀很是养眼，留着一头利落的披肩发，怀里还抱着一本《临床心理学》，她身后跟着两个男生，一个身材高大魁梧，一眼看去就是个粗人，另外一个倒是英俊挺拔，眉宇间充满了傲气。

    两个男生穿的都是江州医学院的校服，显然都还是在校学生，女人是干么的就不清楚了，只能看出来两个男生都是围着她转的。刚刚的喊声就是从那个粗鲁男生嘴里冒出来的。

    “喊什么喊，没看见这儿忙着救人呢吗？被捣乱！”张凡真的是怒了朝着三个人就吼了出来，针灸的手法是非常讲究的，下针的深浅、力度都会影响到效果，要是因为他们的胡闹这一针把老爷子扎出个好歹的来，这人命算谁的？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那个抱着书本的女人好像没有听到张凡的话一样，把书丢给旁边的俊朗男生，然后亦步亦趋的走到老人身边。直到看到胸脯上的血痕，她才冷冷的瞟了张凡一眼，“中医？一群骗子而已，凑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