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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望雨说:“后来到了学校,发现你竟然跟我一个宿舍,我就觉得你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救我于水火的。” 其实焦望雨这番话,不全都是恭维,也不全都是为了勾起濮颂秋的回忆故意说出的套路。 他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想过。 焦望雨怕孤单,很多时候在新朋友面前会有些慌乱,他原本就是顾虑很多的人,怕自己某些生活习惯或者不经意的举动惹了人家的不悦,往后大家生活在一起,会彼此别扭。 他想很多,给自己施加了很多的压力。 他是那种害怕陌生环境,也害怕冒险的人。 但那段时间因为有濮颂秋在,一切都没那么令人担忧了。 尽管他跟濮颂秋在高中时代并没有成为密友,但至少是互相熟悉的,而且在那段自己很茫然地在拥抱新世界的阶段,濮颂秋对他照顾有加。 焦望雨其实并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在那段时间里喜欢上的这个人,大概是吧,否则为什么高中时候没发现自己竟然会因为对方心动、失眠呢? 可他又不敢十分确定,毕竟,他发现,他是真的不太了解自己。 不过,管那么多干嘛,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很喜欢这个人,他很想试试看,想知道如果自己不停地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那么会不会有一天,这个人的世界就到处都是他的脚印也只有他的身影了? 可能性不大。 但试试呗。 焦望雨说:“我特别庆幸那时候你在。” 濮颂秋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之前打工的时候因为不小心,右手食指割了一个挺深的口子,现在伤口好了,却依旧留着疤。 这就像是,你曾经很喜欢很喜欢一个人,哪怕有一天忍痛将那人强行从自己心里挖除,你的心从此也是残缺一块的。 据说手指上这疤痕不会消掉了。 至于心上的人…… 濮颂秋体验不到心脏残缺的感觉,因为他根本就没法将这人连根拔除。 “焦望雨。” “嗯?” “你已经二十岁了。” “还差八个月呢。” “成年人了,长大了,其实……”濮颂秋停顿了一下,然后说,“不应该太依赖别人。” 焦望雨被他说得心里难受鼻子发酸,很想发脾气,很想告诉濮颂秋他就是要依赖别人。 但他克制住了。 他没有发脾气,而是很平静地说:“我不要。” 濮颂秋有些意外,因为这语气让他实在有些陌生。 焦望雨说:“我都独立一年了,累坏了,你可算回来了。” 他搬着椅子往濮颂秋身边靠:“我得靠一会儿。” 濮颂秋没动,然后焦望雨就靠到了他肩膀上。 “唉。”焦望雨苦笑着叹了口气,“我真的累坏了。” 濮颂秋绷直着身子,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更轻,生怕吵到对方似的。 焦望雨故意跟他吐苦水:“你这人,我真的不应该再搭理你的。” 他说:“当初说好了会保持联系,结果呢?人一走,杳无音信,断了线的风筝似的。” 焦望雨抱怨:“濮颂秋,你到底有没有当我是你朋友啊?” 此时此刻,要是应宗看到他们这样,会鄙夷地嘲笑他们说:“哪有像你们这样交朋友的?你们‘直男’跟朋友相处的方式还真是一言难尽。” 濮颂秋不知道怎么回答焦望雨的问题,索性口都不开。 焦望雨也习惯了这人的这脾气,随他去吧,爱说不说。 “我一直都不是那种会斤斤计较的人。”焦望雨盯着宿舍的门看,表情失落,语气却尽可能地轻松,“但你这事儿,我真的在生气。” 他停下来,过了一会儿继续说。 “颂秋,我还能这么叫你吧?” “嗯。”濮颂秋总算给了点儿反应。 焦望雨苦笑:“我还以为你已经烦我烦到话都不想跟我说了。” “没有。” “那你怎么不理我呢?”焦望雨坐直,看向面前的人,“我知道你那段日子不好过,所以我才更想陪着你。” 他抿了抿嘴,硬生生把自己给说难受了。 “他们都说人最脆弱的时候是需要陪伴的,需要一个就算不能感同身受但也愿意去理解他的人陪着他,我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特别想陪着你,哪怕那时候我课都不上了跑过去找你都行,只要你说你想见我,我立刻就过去。”焦望雨咬紧后槽牙,努力让自己别哭。 他好久没这么难受了,不过,与其说是难受,更像是委屈。 原来他在濮颂秋面前不需要装委屈,说起过去这一年,他是真的觉得委屈。 “我就想陪陪你,怎么了?”焦望雨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就算家人不在了,你也不是一个人,不行吗?” 一直睁着眼睛,可眼泪还是掉下来了。 焦望雨有些慌,抬手蹭了一下眼泪,起身就想跑。 他不想让濮颂秋看见自己哭。 说不上来是为什么,但就是不想。 但他起身的时候,慌乱中撞到饮水机,下一刻就被人拉住了。 “哭什么?”濮颂秋紧锁着眉,把人拉了回来。 焦望雨抬头看他:“我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