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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黑。”濮颂秋说,“走吧。” 焦望雨笑了,赶紧洗洗手,甩着手上的水就跟着濮颂秋回了宿舍。 他们俩进屋的时候,程尔跟简绍都已经躺在了床上,一开门屋里黑漆漆的,焦望雨下意识就抓住了濮颂秋的衣服。 濮颂秋站在焦望雨斜前方,被抓住衣服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对方。 他丝毫没有迟疑地抬手拉住焦望雨的手腕,不声不响地带着对方走到了床边。 焦望雨的手机就放在桌子上,但他自己看不见。 濮颂秋拉着焦望雨的手让他握紧台阶的扶手,之后放开对方,拿起了桌上的手机。 焦望雨明白他的意思,接过手机打开了手电功能。 眼前多多少少能看清楚了,焦望雨踩着台阶回头冲着濮颂秋笑了笑,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床。 濮颂秋一直单手拿着水盆站在焦望雨床下看着他,直到确认对方躺好他才转身去关了门。 整个过程两人没说过一句话,睡在里面床位的两个人也没有察觉出有任何异常。 濮颂秋放好自己的东西,上床睡觉,躺下之后收到了一条短信。 短信是焦望雨发来的,就两个字:谢谢。 他躺在那里,用余光瞄着对面的床铺。 他看得到焦望雨那边惹眼的手机光亮,在漆黑的夜里像是一颗闪亮的星星。 濮颂秋没有回复,关了手机,放在枕头下面,睡觉了。 来到大学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算是旧友重逢,有喜也有愁。 没等到回复的焦望雨很快就攥着手机睡着了,但濮颂秋却迟迟没法入睡,他闭着眼,脑子里却总是想起那个雨天焦望雨对他说的话——那两人是“玻璃”,就是同性恋。 濮颂秋睁开了眼睛,盯着什么都没有的天花板看了半宿。 “那两个人是‘玻璃’。” “玻璃?” “嗯,就是同性恋。你看,他们在接吻。” 从前的对话不停地在耳边回放,像是人死之前的走马灯,别人或许会回放几十年来的全部画面,而他却只有这么一个片段。 他想转过去看看对面床铺的人,但又觉得不妥。 人生不妥之事何其多,他要尽可能减少这些事件的发生。 濮颂秋翻了个身,额头抵在冰凉的墙壁,背对着焦望雨的方向。 一直以来他就知道上帝喜欢捉弄人,但没想到,上帝比他想象得更不按常理出牌,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至少不要住在这间宿舍,最好都不要再见到焦望雨。 可是有些命运躲不过。 他突然想起以前焦望雨说过的一句话:“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就像游戏里的角色?命运线早就被设定好了。” 那时候濮颂秋并不这样觉得,但现在他承认了。 走廊有脚步声,穿着拖鞋小跑而过,不知道是哪个宿舍的哪个人半夜起来上厕所。 濮颂秋闭着眼,尽可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依旧没能成功在这个夜晚安稳入睡。 有些事情太难了,比如认识并接受自己,还比如,避开所有不该存在的感情。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616 08:52:21~20200617 08:53: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原楼西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良茶、纳北川、项北、Etsuko、顾安安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安安笙 2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04 在某个瞬间之前,濮颂秋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样的问题困扰——关于喜欢或者不喜欢、可以喜欢或者不应该喜欢。 在他看来,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对错,喜欢一个人这种事也不存在正确与否。 只不过,在某些时刻、某些地方,喜欢的对象可能是错的,但“喜欢”本身绝对不应该被人们用“对”或“错”来定义。 他之所以会觉得困扰,首先是因为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余力去喜欢别人,其次是因为,对象是错的,至少在目前的大环境下、在冷静的分析之后,他确定这是错的。 当初跟焦望雨成为同学,濮颂秋从没想过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会有多特别。 第一次见面,在闹哄哄的教室里,他坐在对方身边,甚至在那天结束之后都没记住对方的样子。 不是因为焦望雨长得不够让他印象深刻,只是因为他根本不会花过多的心思去观察别人。 他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时间,任何一丁点儿的分神都会让他觉得十分疲累。 尤其是在那段时间,他的生活一半是空的一半是乱的,自顾不暇。 真正开始注意到身边有焦望雨这个人“存在”大概是在高二开学后的一个多月了,那会儿已经是深秋,操场满地的落叶,晚自习之前的一个小时休息时间大家都出去吃饭,濮颂秋懒得出去,在教室里吃面包,吃完最后一口,扭头看向窗外,看到焦望雨跟别人在操场上打闹,男生之间,闹着玩儿从来不讲究分寸,操场跑道边缘堆着值日生刚扫起来的落叶,焦望雨就那么被推到了落叶堆里。 跌坐在落叶堆里的焦望雨还在笑,还在闹,最后的结果是被巡视的教导处老师逮了个正着,罚他们俩收拾完弄乱的落叶之后连续值日扫跑道一个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