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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鸥承认过! 早在十年前,他就亲口承认过——他喜欢他! 然而,眼下无论多么巨大从天而降的喜悦都比不过胸腔中的愤怒——他骗他! 还有那个仲夏夜里, 所有的说词和理由,什么“我对你好是因为从没有人这样接近过我”、“如果换成另外一个人我也会的”, 通通都是骗他! 去他妈的抱歉,去他妈的不弯!都是骗他! 沙鸥骗他! 整整十年! 高速路两边的灯影映照出男人僵硬冷硬的脸颊, 陆惟名重重踩下油门的脚几乎失控! 十年......他怎么能够! 这个混蛋! .......... 钟表时针指向十点半,沙鸥保存好下周上课需要用到的课件,关掉电脑,揉了揉酸胀的肩颈, 准备回房间冲澡休息。 不得不说,上次在北津做了一个按摩,确实效果不错,那个小师傅手上的功夫果然到位,只不过按摩理疗这种事,不存在做一次就治标治本的,贵在坚持,可惜了,他目前没有久留北津的机会。 冲了个温水澡,僵硬的颈椎舒缓不少,沙鸥吹干头发,从浴室出来,刚走到床边,忽然听见楼下的门铃声。 这个时间一般不会有人到访,莫非是沙雁还又一声不响地回来了? 但是为什么按门铃?指纹锁失灵了? 沙鸥重新下楼,按亮客厅的顶灯,而后在看向可视门铃的那一秒,倏然怔住。 大门被骤燃推开,屋内的暖气和门外的冷空气顿时碰撞交织成一团,沙鸥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在巨大的冷暖交替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诧异万分:“你......你怎么来了?” 门外,陆惟名脸色铁青,上身的深灰色衬衫全部湿透,垂在额前的发梢还在滴着水,深邃的眼眸宛若风暴漩涡,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像是要将他整个人都席卷吞噬。 敏锐通透如沙鸥,见他这幅神情,已经察觉到了一丝缘由。 他什么也没说,先将人拽进屋里,陆惟名身体僵硬,被沙鸥拉着的那条胳膊还在微微发抖,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 沙鸥把人按在沙发上坐好,跑到二楼衣橱里,翻出一件长绒睡袍,又从浴室里找到一条干毛巾,下楼放在他面前:“先擦一擦头发,换身衣服,这么冷的天,要生病的。” 陆惟名看着他跑上跑下,进进出出,却始终像一个机械坏掉的木偶,维持着原来的动作,只是看着沙鸥的脸,一动不动。 沙鸥深深呼吸,倒了杯热水回来,强硬地将水杯塞到陆惟名手里,而后抓起旁边的毛巾,单腿跪坐在沙发上帮他擦头发。 一下,两下,手腕被抓住。 陆惟名的手冷若坚冰,沙鸥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 陆惟名将他拽回原位,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破碎:“我有事问你。” 果然。 该来的,始终躲不掉。 沙鸥神色中看不出一丝慌乱和掩饰,只是说:“你先喝杯热水再说话。” “用不着!”陆惟名突然暴怒,将水杯重重放在茶几上,杯底一磕,水溅出来洒在他手背上,沙鸥微微蹙眉。 “好。”沙鸥说:“那你问。” 他神情越是如此淡然,陆惟名心里的那团火烧得就越旺,他真的不明白,对于沙鸥这样的人而言,那十年,究竟算什么,自己在他眼里又算什么,还有他嘴里说出来的喜欢,究竟又有多少分量! 陆惟名强压着怒气,问:“十年前,你住院,我妈去医院看过你,是不是?” 其实,此刻所有的镇定和稳重都是假象,旧事重提,真相揭开,沙鸥摸不准陆惟名的反应,又怎么可能真的不紧张。 沙鸥放在膝盖上的手指不知觉地蜷缩一下,可以避开他的眼光,回答道:“是,阿姨......去探病。” 陆惟名冷笑:“仅仅是探病?没说别的?” 沙鸥果然沉默下来。 沉默是最好的回答,而在这一刻,所有的猜测终于全部被证实。 “你看着我!说话!”陆惟名骤然暴起,一把将人拉至面前,面目几乎狰狞,咬牙切齿地做了陈案结词—— “沙鸥,你骗我!你他妈骗我!” “陆惟名!”沙鸥猝不及防,眼见事态失控,却也无话可说,情急之下只能喊他的名字。 “别叫我!”陆惟名胸口起伏,布满血丝的眼底早已猩红一片:“不想听你叫我名字,我他妈就想要个解释!” 沙鸥始终平静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这时候,才敢去看他的眼睛,但眼神相触的那一瞬间,又觉得所有的解释都苍白无力,只有心底倏然狂涌而来的心疼。 自己总是这样,一次次,把最爱的人伤得最重。 沙鸥任他死死攥着自己的手腕,刻意忽略顺着小臂蔓延而上的痛感,在自我厌弃和难以掩饰的心疼中,脱力般叹了口气:“你想听我解释什么?想听我说喜欢你,十年前就是,还是想听我道歉?” “你——” 陆惟名看着他微垂的头,霎时就说不出话来。 是啊,解释什么呢?道歉又有什么用? 十年的时光都已经无度消磨了,现在在来追溯过往,还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难过,从没有过的难过。 绵密不断的疼痛占据了整颗心脏,甚至比十年前他被拒绝的那一晚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