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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电话不方便, 于是直接按了免提,电话里陆惟名笑吟吟的声音传来:“同桌,新年好啊!” 沙鸥举着长扫把,轻轻扫落房顶墙角的灰尘, 笑着回答他:“新年好, 不过你这年拜得是不是早了点, 还有好几天呢。” “礼多人不怪嘛, 对了, 替我跟咱爷爷和弟弟也带个好!” 沙鸥说:“他们就在旁边,你自己说。” “嗯?”陆惟名后知后觉:“你开免提了?” “嗯,家里大扫除,没空接电话。” “哦——”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 突然传来中气十足地一声高喊:“爷爷,小还,新——年——好!” 吓得沙雁还脚下一软,差点没从凳子上掉下来,结果还没等他回一句祝福,沙老爷子就乐呵呵地从房间里走出来,对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说:“小陆新年好啊,过年来家里玩,给你做好吃的!” “哎!“陆惟名答应地颇为痛快,沙鸥不免失笑,这一老一少一唱一和的,有人问过他这个大厨的意见没? 陆惟名想一出是一出,忽然问:“哎?要不我过去帮你们大扫除吧?” “不用。”沙鸥说:“马上就要弄好了,你别跑了。” “哦,那你明天干什么去?” 沙鸥想了想说:“明天......应该去集贸市场买年货。” “买年货?”陆惟名一听就来了兴致,“我也要去!”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过这种去客流密集的大型市场买东西的经历,更别提和别人一起购置年货了。 陆惟名爷爷奶奶过世很早,陆正庭那边又没有什么别的直系亲缘,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每一年的春节陆正庭夫妇都会带他来丰玉市,和舅舅一家一起,陪在苏老爷子身边,过个团圆年。但无论是陆家还是苏家,购办年货这种事不需要从来不需要他们亲力亲为,家里的阿姨和特助,会早早妥帖的料理好一切,准备好一切,所以对于陆惟名来说,逛集贸买年货这种事的吸引力,甚至超过了过年本身。 沙鸥想了想,最终决定带这个资本家后裔去感受体验一下劳动人民的快乐,于是说:“那明天早上八点,在市中心商业街的公交站点碰面吧。” 第二天一早,沙鸥和沙雁还提前到达约定地点后,才发现陆惟名已经坐在站点椅子上,看样子像是已经等了半天了。 还不等沙鸥问话,沙雁还先惊讶起来:“惟名哥,你怎么这么早,等多久了啊?” “不久不久。”陆惟名搓了搓已经冻得通红的手指,说:“不是要去赶集?快走快走!” ......赶集...... 沙鸥看着他那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还没来得及给他普及一下大型集贸市场和普通乡镇农集的相关知识,旁边的沙雁还率先“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怎么了?”陆惟名不明所以。 “没什么。”沙鸥极力隐去嘴角的那抹笑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小毛驴。” 陆惟名:“......” 丰玉市的集贸市场在老城区那边,坐公交不方便,三个人就打车前往。 一下车,老城街这边浓重的年味就扑面而来。 道路两侧已经挂上了排排的大红灯笼,连集贸市场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都带上了两朵红绸大花,市场中人流涌动,吆喝声、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两侧的摊位上,贩卖的商品五花八门,应有尽有。卖对联喜字的喜气洋洋,卖坚果糖块的甜甜蜜蜜,卖传统唐装红红火火。过了小商品区,就到了卖果蔬蛋禽的区域,依旧是热闹非凡,年味浓浓。 陆惟名第一次见识这种阵仗,人挤人人挨人,脚尖顶着前面人的脚跟走,但身边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喜庆的笑容,偶尔有磕碰,也会赶紧乐呵呵地抢着说一句“对不住”,紧接着再跟一句“过年好”,而后哈哈一笑,再各自投入抢货大军之中。 只不过隔了一个城区,可是那些弥漫在工业城市中的冰凉的萧肃感,在这一刻全然不见了踪影,剩下的,仿佛只有平凡俗世里,人们对于传统佳节最美好的向往和期盼。 三个人在集贸市场走走停停,逛了整整两个多小时。 最后人手提着几大兜年货,满载而归。 沙鸥和弟弟买了瓜子糖块,对联福字,生肉买了猪牛两种,另外还有一只现场处理好的白条鸡和两条草鱼,最后,还给沙老爷子买了一身印着烫金暗纹的唐装。 陆惟名就更夸张了,这两个小时对他而言,仿佛从没进过大观园的刘姥姥,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想买。 最后再沙鸥千方百计地阻扰下,还是拎着三大包战利品,意犹未尽地一步三回头,跟着他们出了集贸市场的大门。 东西太多,以至于打车原路折返的时候,有一部分东西不得不放进出租车后备箱。 车座后排,沙鸥看了看陆惟名说什么也舍不得撒手,非要放在脚边的三大包物品,无奈地叹了口气。 最后实在没忍住好奇心,问他:“你买一堆印章印泥写春联的红金纸,我姑且能理解,但是我实在不明白,你买五把鸡毛掸子......是要干什么用?” 陆惟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了看坐在前排的司机师傅和副驾的沙雁还,凑过来附在他耳边,轻声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过两天,我爸妈就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