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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寞收场,还是荣光加身。 期待藏在数字里,嵌在心头。 陆封别开了视线, 手指轻轻一勾,旁边没有上锁的抽屉划开,一份文件被工工整整地放在那儿。 他微微前倾, 把黑色封皮的文件拿了出来,握在手中。 白色的手背, 黑色的文件, 对比鲜明。 哗啦一声,文件翻开。 陆封垂眸, 看向这些自己熟记于心的文字。 这是一份对赌协议,签订日期是三年前, 签订人:陆封、庆蕾。 当年陆封回家, 和陆明泽摊牌,希望他能够收购FTW,希望他能够帮他。 从小到大活到十八岁, 陆封没有求过任何人,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没什么好求的。 陆明泽每天最想的是再生一个和庆蕾无关的孩子,可惜他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无功。 庆蕾厌恶陆明泽,连带着厌恶和陆明泽长得很像的陆封,甚至为了自身利益而把年幼的陆封丢到国外,一扔就是三四年。 六七岁的时候,陆封就很清楚,自己没有家。 不是有爸有妈就有家的。 陆封身处的家和书本里写的家没有一丁点关系。 有着血缘关系的陌生人,这是陆封给他们的定义。 可十八岁那年,面临FTW的支离破碎,陆封能想到的只有他们。 他和陆明泽讲了电竞行业,讲了投资后的巨大利润,讲了俱乐部的前景和未来。 陆明泽回他的是棒球球棒。 重重地砸在他肩膀上,是真的想要废了他的胳膊。 陆封额间沁出了冷汗,竟也没觉得有多疼。 肩膀木了,心也木了,最后一簇火苗熄了。 陆明泽疯了一样的打他,陆封没躲没走也没哭。 直到陆明泽累了,骂了他一句“废物”,摔门而去。 陆封站在富丽堂皇的客厅里,一站就是一整夜。 陆明泽没回来,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庆蕾妆容精致地从二楼走下来。 白色大理石铺成的旋转楼梯上,一身高定的女人没有年过中年的模样,她仿佛定格在了二十五六,用金钱和自私包装出冰冷的美貌。 庆蕾停在了第三个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 陆封猛地抬头。 庆蕾艳色的唇仿佛吸满了鲜血:“你知道的,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陆封低声道:“我能把俱乐部经营好。” 庆蕾轻笑了一声:“三倍。” 陆封心一沉:“时间。” 庆蕾:“你现在18岁,21岁吧。” 陆封没出声。 庆蕾瞥了他一眼,继续道:“还有一个条件……”她凑近陆封,在他耳边说道,“21岁还拿不到世界冠军,你就滚回来做只听话的狗。” 庆蕾是个商人,从不会只是嘴上说说,哪怕是对待她唯一的儿子。 律师拟好的协议,每一条每一款都落在了实处。 投资额,回报率,收益分配……林林总总的条款全都一清二楚 任谁看这个协议都会觉得荒唐。 庆蕾给陆封的是一根沁着毒的浮木,让他为了不沉入海底而遭受着腐蚀和折磨。 十八岁到二十一岁。 陆封拿了三个世界单人赛冠军,然而协议上写的是团队赛世界冠军。 陆封的生日在十二月,今年的全球赛是他最后的机会。 拿不到冠军,他……何止是退役,可能连卫骁都护不住。 陆封向后仰倒在椅子中,眼底流露出罕见的疲倦。 做庆蕾的一条听话的狗,他有什么资格和卫骁在一起。 咚咚咚。 伴随着敲门声响起的还有年轻人清朗的声线:“队长?” 陆封将文件丢进抽屉,起身整理一下心情:“还没睡?” 话音落,卫骁已经推开门进来。 陆封看到他通红的眼眶,心揪起:“怎么了?” 这明显是哭过的模样。 卫骁扑到他怀里,用力抱住他。 陆封有些手足无措:“别哭,发生什么事了。” 卫骁平日里爱搞怪,什么话都敢说,还爱装哭,但陆封是分得明白的。 分得清他是真的难受,还是在闹着玩。 卫骁埋在他肩颈间,颤着嗓子道:“你的肩膀……” 陆封拍拍他后背:“你不是都看过治疗报告了?已经没事了。” 卫骁摇摇头:“是被陆明泽打得吗。” 陆封手僵住了。 卫骁抬头看他:“三年前你是怎么收购的FTW?” 其实来之前,卫骁想了很多,想着要和缓一些,想着要迂回一点,想着要慢慢和队长说。 但一进屋,一看到陆封,他所有计划都失效,只想把心中想法都告诉他,更想接纳陆封的所有心思。 不隐瞒,不躲避,不遮掩。 他们是彼此信任的。 陆封松了他,很多话挤到了嗓子眼,却没办法说出口。 余光瞥向刚关上的抽屉,脑中浮现出的是那份对赌协议。 他想给卫骁看,想告诉卫骁一切,想让他知道。 可是他不能。 夺冠本来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卫骁肩上的担子已经够重,再加上这个,会不会把人压垮? 他的小小,只有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