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爱情降临

    手机闹铃响了，由兰醒来，把龙格也叫醒。

    由兰发现肖玥并没有在家里，欲打电话给肖玥，又止。

    由兰用湿手巾给龙格擦过脸，龙格才彻底醒醒过来。由兰陪龙格在客厅里坐下，龙格要看动画片。由大爷家的乡下，可不是随时都能看到动画片的。

    由兰闲着，便打开微信。这两天，她心里开始有了一种莫名的期待，希望忠良能发微信过来，哪怕随便聊着什么。由兰甚至想找机会和陈叔叔聊聊诗词，她很好奇这位陈叔叔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果然，有陈叔叔的微信留言。由兰赶忙打开看，竟是网页word版的“投诉信”，是关于由大爷药碾子的事儿。

    忠良又在信后留言：“龙格妈妈，这是我写的‘投诉信’，你让你的律师同学看看，如没有什么问题，我就代由大爷投诉出去。”

    就这些留言，再没有了。陈叔叔在微信里没有提到龙格或有关龙格的事儿，这让由兰多少有点儿失望。

    由兰仔细看过投诉信，满意地点点头，心情又好转起来。这位陈叔叔真是好文笔啊，由兰读大学时就是校里宣传骨干，是个识货的人。由兰把信转发给肖玥，让她给看看。

    看着龙格看动画片时那聚精会神一脸高兴的样子，由兰不由得又心酸起来。由家庄还没有数字电视，电视就那么几个频道。龙格的生活太单调了，只好整天就玩那个轨道车。由兰不由得地又叹了口气。

    “龙格就应该住在城市里，过城市里孩子们的生活！”由兰在心里对自己说。此刻，由兰又坚定了要忠良坐龙格监护人的念头儿，甚至有些着急起来。

    由兰突然又有了想和龙格搬到肖玥这儿住的想法，但转而又担心自己的身体会拖累肖玥。由兰现在很难完全自己照顾自己，更何况还要照顾龙格。由兰冷了脸色，又变得心事重重起来。

    肖玥开开门，手里提着袋子回来，满脸喜色，边换拖鞋边说道：“由兰，来，试试衣服，试不好我再送回去。”

    由兰看着肖玥手里的袋子，自是一惊：“你去拿衣服了？真是的！”

    “来吧，穿试试。”肖玥招呼由兰，转身进了肖玥卧室。

    由兰还是欣喜地站起身，跟着肖玥进了卧室，两人来到衣柜镜前。由兰穿上衣服，在镜子前转来转去照着，感觉挺满意。

    肖玥一旁叹道：“这衣服简直就是为你设计的，美的不能再美了！”

    “就是脖子太空了，你有高领小衫吗？黑色能好些。”由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肖玥打开衣柜，很快翻找出一件紧身打底高领黑色毛衫儿：“来，由兰，你试试。”

    由兰有些兴奋起来，没加思索地脱下内衣，露出上身玉体。

    由兰一下子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看见了左乳的凹陷和疤痕，她大惊失色，“啊”地一声捂住嘴，一下子怔在那里。自从术后，由兰从来没敢在镜子里看过自己！

    肖玥也被由兰的样子和表情吓着了，但她很快反应过来，飞快地出了卧室把由兰配有义乳的胸罩拿来，慌乱地为她扣戴上，又为由兰把毛衫穿好。

    由兰的身子就一直僵硬在那里，已是泪流满面。

    肖玥从后背抱住由兰，脸贴住由兰的面颊，感受着由兰泪水的热度，安慰着由兰：“宝贝，没事儿了，没事儿了！”肖玥嘴里说着，自己也忍不住流下泪水，哽咽起来。

    由兰转过身子，和肖玥抱在一起。两个人静静地搂着彼此，任凭泪水流着。

    由兰渐渐平复了情绪，长叹了一口气，直起身子。

    由兰转回身，仰起脸，开始默默地试看衣服。肖玥转身去拿来了餐巾纸，两个人擦拭着眼泪，互相看着，由兰先破涕为笑了。

    “变脸可够快的！”肖玥嗔怪着由兰。

    由兰并没理会肖玥，反而笑道：“干脆，连这件毛衫也送我吧。”

    “行，我的小美人。”肖玥仔细打量着由兰，啧啧称赞。“我给你拍几张照片，你看下怎么样。”肖玥说着掏出手机。

    肖玥打开手机。看见由兰有微信发过来，问由兰：“你给我发的什么东西？”

    “一封‘投诉信’，你看了就知道了，看看行不？”由兰随口回道。

    肖玥并没有急于看，而是给由兰拍照了几张照片发到她的微信里。

    试过衣服，肖玥和由兰都换了睡衣，两个人坐到床上。

    由兰看着肖玥发来的照片，看了又看，然后存到相册里，脸上漾着甜甜的笑意。肖玥则一旁看着由兰发来的投诉信。

    肖玥看完，有些气愤道：“现在还敢有这种事？！应该投诉他们。”转而又问由兰：“这封信肯定不是你写的？

    “那个陈叔叔写的，怎么样，文笔不错吧？”由兰一脸得意的样子。

    肖玥点点头：“叙述言简意赅，语言绵里藏针。人才啊？他原来在企业里做什么工作的？”肖玥对这个陈叔叔表现出深厚的兴趣。

    “听他说，好像叫什么‘法宣处’，法务处和宣传处的意思吧。”

    “由兰，这个人一定要给我留住！我就需要这样的人才！优秀的律师，一定得有一个好笔杆子。”肖玥认真起来。

    “嗯！我也看好这个人。他已答应到你的律所去了，你们一定会合作的很愉快！”由兰说的意味深长。

    肖玥高兴地搂住由兰：“由兰，你立了大功一件！律所马上就要开张营业了，人员需要配备到位，最晚下周他就可以到律所来上班了。”

    “你得好好带带人家教教人家，我可是都替你答应下来了，不能食言的。”由兰又一脸认真的样子。

    “哎呀，放心吧。我现在是自己开所，他早点成手了，我也得力不是吗？”肖玥笑着答应道。

    由兰听了，放心的样子点点头。突地又郑重起来：“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说。”

    “干嘛？这么严肃？说吧。”肖玥坐直身子，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要是……走了，龙格没有人监护。”由兰轻声说道，从门逢儿里瞟了一眼正看电视的龙格，一脸痛苦又无助的样子。

    肖玥想了一下，点点头：“确实是个问题，不过，大爷大妈可以做监护人，法律上走得通。”由兰安慰着由兰。

    “可大爷大妈都多大岁数了。”由兰摇摇头。

    肖玥望着由兰，也认真起来：“你是想让我做监护人吗？那我得办领养手续，挺难办，不过，我可以想办法。”肖玥尽管心里犹豫着，但又不想让由兰失望。

    由兰苦笑道：“怎么能让你做监护人呢？你还得嫁人结婚呢。没怎么地，就多出个儿子，谁还敢娶你啊！”由兰说的也是心里话。

    “谁说我要嫁人结婚了？就是结婚，我也要带着龙格出嫁，否则不嫁。”肖玥玩笑道。但在心里，肖玥也觉得由兰说的有道理，自己怎么可能未婚就领养着个孩子呢！

    “你呀，你还是做好你的小姨妈吧。”由兰说罢，又露出一幅神神秘秘的表情，轻声说道：“我得为龙格找个监护人！”

    肖玥听了，不以为然：“监护人是找的吗？那是法定的。”

    由兰又慢条斯理地说道：“所以，我要和陈叔叔去做婚姻登记，这样，他就可顺理成章做龙格的监护人了。”由兰看似说的很平淡甚至滑稽，但语气里透着坚定。

    肖玥听了，腾地站起身子，手不住地扶按着胸脯：“哎哟，哎哟，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亏你想得出！”

    “反正大爷大妈也同意了，陈叔叔也答应了。下周一就去登记。”由兰并不为肖玥的样子所动，仍然说的很平淡，且口吻里又有些得意的味道。

    “由兰，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像唠家常嗑呢？！”肖玥惊怪起来。

    由兰并没有接肖玥的话茬，却是一脸的淡定，缄默着。

    肖玥见由兰淡定又认真的样子，便慢慢地坐了下来，又不甘心地问：“是真的了？！”

    由兰平静地点点头，说：“没有比他再合适不过的人了。龙格是那样的喜欢他，不但是喜欢，我都能感觉到龙格在恋恋他。他呢，也喜欢龙格。我相信他对龙格会很好。这些年，我也算是阅人无数了，我相信我不会看走眼。大爷大妈也非常认可他。我还听说，他是一个慈善义工群的群主呢，是个很有爱心的人。”

    “那他呢？听你的意思，他是答应了？”肖玥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由兰又淡定地点点头。

    肖玥一时适应不过来，便直直地盯着由兰看，希望能看出这是由兰编的闹剧。

    由兰被肖玥盯的有些不自然了，便板起脸来怪道：“干嘛这眼神儿盯我看？像看怪物似的！不懂礼貌。”

    “我的姐！登记意味着什么知道吗？那就是夫妻了！”肖玥严肃起来，提醒由兰。

    “知道呢。所以，我先前一想起这事儿还真有点紧张呢，手心里都是汗。”由兰又变得委曲可怜的样子。

    肖玥仍盯着由兰：“你紧张吗？我怎么没看出来呀！”

    “你会不会听话？！我说的是‘先前’，亏你还是个律师。”由兰解释着，怪罪着。

    “好，是我没听懂，行了吧？”肖玥有些无奈，转而又故意取笑道：“先前，先前紧张什么？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由兰点点头，垂下眼睑，脸颊有些红晕了。

    肖玥真是感到惊奇了！肖玥琢磨着，又不放心地问：“他没有提出什么条件？他知道你有一笔遗产可留下？”

    由兰摇摇头：“他没提条件。我也没和他说我会留下遗产的事儿，大爷大妈不让说，说是怕伤他自尊——好像他是为了遗产才同意监护龙格似的。”由兰说完，脸上又透出坚定之色。

    肖玥略有所思，但仍有些担心的样子，又认真地问由兰：“你真的那么相信他？这，这可关乎龙格的一生！”

    由兰抿了下嘴唇，说出了自己相信忠良的理由：“他如对龙格没有感情，不会那样子对龙格。你没看到他把龙格抱在身上的样子，那绝对不是装的！我的心能感觉到！”

    肖玥听了，也点了点头：“听你说过，他经常去看龙格，还带龙格出去玩，吃饭什么的。但，”肖玥还是觉得这件事来的有些荒唐，又道：“人都有同情心或者说都同情弱者，龙格又确实可爱，他对龙格可能有着天然的好感，可这和作父亲是两回事儿。”

    “现在是，我愿意把龙格托付给他，他承诺会照顾好龙格。”由兰说着转脸看住肖玥：“肖玥，你告诉我，还有比这个好的抉择吗？”

    肖玥被由兰问住，是啊，还有比这个好的抉择吗？

    “我想赌一把，”由兰又无奈的样子说道，突然又马上改口道：“不，我相信他！”眼里又露出那坚定的眼神儿。

    事情来的太突然，肖玥总觉得有些……但看由兰那坚定的样子，却又不好再说什么。既然自己做不了也不想做龙格的监护人，由大爷大妈因岁数原因也不是太合适做龙格的监护人，把龙格的监护权交给村委会或其他组织，就等于龙格没有父母和家庭……唉！也许，由兰的抉择是对的。

    “你真的相信他？”肖玥认真地问，她要向由兰再确认一下。

    由兰神情严肃地点点头：“相信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相信的他？”肖玥又认真地问。

    “他那天来由大爷家……从他把龙格抱在怀里的那一刻起，我就相信了他！”由兰答道。

    “这也太草率太快了了吧？”肖玥又惊讶起来。

    由兰不由地笑了笑，更正道：“没那么快呢，只是那一刻，就觉得他这个人……怎么说叫呢，是非常值得信任吧。”

    由兰说罢，竟然有些羞涩起来，然后又继续道：“他带着龙格洗完澡回来，还给龙格买了衬衣呢……我找由大爷大妈聊过，他们最终也是同意了……我又和他聊过，他也答应了……他还发微信，说天凉了，问龙格有没有保暖的衣服……龙格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过龙格，就像父亲一样！”

    由兰断断续续地说着，神情里充满了感激和幸福的样子。

    肖玥知道，由兰决心把龙格托付给那个人的决心已定。由大爷大妈也算是和由兰有亲戚关系，不会不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他们也同意此事，想必那个人真的是监护龙格最合适的人选。而且，肖玥也相信由大爷看人应该很准的，这不是由兰一时的头脑发热，有病乱投医。

    事情已然如此，肖玥觉得自己再说不中听的话已不合适。那个人就要来息的律师，到时自己可以侧面观察一下。婚姻的撤销时限，是一年。如要有改变，时间还来得及。

    想到这儿，肖玥舒了一口气道：“好吧，我不相信他，但我相信由大爷大妈，相信你！只要你决定了，我就支持你。”

    由兰感激地点点头，又笑道：“自从这件事儿有了着落，我这身子也觉得轻了，心情也好些了呢。”由兰有些撒娇的样子。

    确实，由兰今天的样子，真的是给肖玥一个意外，原因全在这儿呢。肖玥听了，自是也高兴起来。看来，龙格是由兰的一块大心病，心病去了，人也自然轻爽起来了。

    两个突然都没了话要说，彼此尴尬地笑了笑。

    肖玥想起由兰刚才的话，有意逗弄由兰：“由兰，从那一刻想就觉得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就有了那么大的好感，你这是……这是一见钟情啊？由兰，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爱情降临？！”肖玥又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由兰。

    由兰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有些生气道：“哎呀，你瞎说什么？！好好的一桩事儿，让你想想成那样！故意取笑我！”由兰说着捶了肖玥胳膊一下。不过，在心里，由兰隐隐地觉得肖玥说的并不全错。她在心里确实对这位陈叔叔有好感，但那能是爱情吗？

    “你如果不是喜欢上他，你是不可能把龙格托付给他的，这是多重的托付啊！”肖玥又认真严肃起来。

    “这才几天呀，爱情来得的太快了吧。”由兰否定道。

    “有一种爱情，就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对方就走进了自己的心里，便无比地相信他，愿意把自己的一生或是把生命里最重的东西托付给他。”肖玥坚持着自己的判断。

    “不像你说的……不是的！”由兰无力的反驳道，一脸受了欺负后委曲样子。

    “这就是证据。”肖玥笑着指了指由兰旁边的衣袋，说：“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去为他而美。怪不得你要买红衣服。”

    “我那是为了照相嘛！”由兰提高了声音辩驳道，脸却绯红了。

    “说明你心里在意，想把最美好的一刻留给他。”肖玥凑近由兰，深情地说道：“由兰，这就叫旁观者清。别忘了，我也是女人。”

    肖且说着又搂住了由兰的肩膀：“更重要的，是那个人也喜欢你！只有心里喜欢一个，才会忧其所忧，才会无所畏惧地去为他分担。你想想，仅仅因喜欢龙格，就会同意做他的监护人吗？他是在用自己的后半生，对你作出承诺！”肖玥说到这儿，自己也有些动情起来。

    “不是这样的。”由兰又轻轻地否定道。

    “由兰，别骗自己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肖玥说着把脸贴在由兰的脸上，不由地又叹道：“你的脸都是热的！”

    由兰没再言语，慢慢地软下身子，依偎在肖玥身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来不及了！”

    肖玥扶起由兰：“由兰……”没等肖玥说完，由兰捂住了肖玥的嘴，摇摇头，示意肖玥不要说下去。

    此时，由兰牙关紧咬着，眼睛里已噙满泪水。肖玥看着由兰的样子，心疼不已，跟着一阵心酸，便把由兰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