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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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白雪之上点缀了点点腥红。 失血过多导致丰漠的视线早已模糊不清，他跪坐在由自己鲜血铸成的血冰层上。 北境之地早已入冬，此时正是气温骤降的时节，他身上流出的鲜血都结了血冰，反倒是不用止血了，两条断臂处生着一层血冰，不再渗血。 “咔嚓……咔嚓……”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围绕在他身旁。 丰漠勉强抬起头，用带着血污的双眼望去…… 面前之人双持锋利弯刀，刀上面的鲜血也已结为冰晶；此人身着皮革铠甲，包裹严实；最为特别的，是那犹如趴在脑袋上的纯黑凶狼帽子。 凶狼血红的眼眸仿佛在啃食着丰漠的意志，要让他生出几分恐惧来。 但丰漠作为经验丰富的老将，与死亡擦肩过无数次，也早就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命运；即便面对多么可怖的结果，他也不可能会感到害怕。 莫名的，四周开始弥漫起一股独属于坤泽的气息，扰乱了丰漠坚定的心境。惊讶表露在他的脸上；面前这个人……仅仅率领着十几人却能将自己带领的百人侦查队尽数除灭，甚至还将自己打败，居然是个坤泽。 那属于乾元的所谓荣耀，似乎在此刻出现了裂痕。 “尊重，明明是个很容易做到的事，但你们乾元为什么就做不到呢？”狼头下传出低沉的女声，而且听口音似乎就是来自燕城这块的。 她不是外族人…… “傲慢，招致灭亡。” 刀光闪过。 丰漠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了他面带愕然的这一刻…… 他的脑袋就像是成熟的果子一般，从树上掉落在雪地上，鲜血染红洁白的冰雪。还未等飘雪积落，便被女人拿起。 远处传来高昂的狼嚎，接着一个又一个与女人身着类似的“狼”出现在雪地之上…… 燕城属边关，又因最近的冲突，城墙上的守卫都异常的警觉。即便在这大雪纷飞的夜晚，也打满了十二分的精神。 站岗中的一人，发现外墙近处似乎有亮光在快速靠近。 他仔细望去，神色逐渐惊恐。 一群被烈火烧着的马匹嘶吼着冲向城墙，那些出征的士兵被死死绑在马上，与马匹一同熊熊燃烧，并且无一例外全都没了脑袋。 被烈火裹挟的马匹，有的尚未跑到城墙底下就死在了半路，有的到达了也无法停下，只得硬生生撞死在城墙上；场面极其惨烈。 丰家大宅依旧沉浸在和睦的温床中。 任雪梦在孩子柔软的小肚子上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口中轻哼着歌谣，温柔的望着孩子熟睡的模样。 房门被打开，好在丰傲霜关门及时，只是让一点点寒气飘了进来。 她摘下斗笠，褪下落雪的披肩。 她走到床边坐下，望着熟睡的女儿。她伸手想去摸摸女儿嫩呼呼的小脸，但是想起自己才刚从下雪的外边回来，手肯定是冰凉的，便又收了回去开口轻声问道“睡着了？” “嗯。”任雪梦抬头看她，“还是没有公公的消息吗？” 丰傲霜无奈的摇摇头，自父亲领着一队人马先去侦查起，已经过去十日有余，却一点音讯都没有传回来过。 “大人！大人！”此时屋外忽然传来喊叫的声音。 丰傲霜示意妻子先待在家里，她自己出去看看是发生了什么…… “没了头的士兵和烧着的马？”路上丰傲霜问着赶来的守兵。 “那场面太惨烈了大人，到了你便知道……”守兵面上依旧难掩惊恐之色。 “是我方的士兵吗？” “看甲胄好像是。” “有多少人？” “几十人有余。” 听着守兵的描述，丰傲霜的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看来此次巡查凶多吉少了；“那……将军他……” “我们还未仔细辨析过士兵们的身份。” “有任何敌军的消息吗？” “没有看到任何敌方士兵，只有……那些人……” “多派几人去岗哨盯着，若是发觉任何异常，立刻回城关门，城门不能打开太久。” “是。” 丰傲霜带领着一支小队出了城，去查看城外状况。 果不其然，正如守兵描述的一般惨烈。 飘雪的天气下，弥漫着一股血肉焦糊的气味。 自墙脚向外延伸的一路，七零八落的全是马匹和死尸。 丰傲霜面露难色的望着城墙脚；烈火已不再燃烧，但是撞上城墙的马匹犹如被压扁一般，粘在了上边，和死人混在一起，如同烂肉一般堆积在墙边。 丰傲霜下令让士兵们将能带出的尸体都带出来。 费了一番劲，有些尸体几乎和死马融为一体实在没法分出来，但是能带出来全都整齐的排列在地上了。 丰傲霜查看着那些死尸，身上穿着都是一样的士兵甲胄，没有特别的存在；父亲不在他们之中。 这似乎令她松了口气。 “大人！！”顶上站岗的守卫突然朝他们喊到；“远处有东西！” 一众士兵便立马架盾持剑摆出防守之姿，丰傲霜也拔出腰间长剑，坐镇后方。 望着远处的亮光逐渐靠近。 众人的心情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到来的，并不是什么敌方大军，只是一匹受伤的可怜马儿。 马儿白色的毛皮上沾满了鲜血，吃力的向前走着，有人将火把挂在了它的脖间，而马匹上坐着的人却吓坏了众士兵。 丰将军断了首的残躯伫立在马上，而他不见的断头，正捧在他的手中…… 白色的马儿终是承受不住了，来不及发出任何叫声，便一头栽倒在地。将军的尸体一同跌落，捧在他手中的断首，滚落到众人面前，上面却是惊恐之色。 丰傲霜呆滞的望着这般画面……… “啪啦！！”刺耳的碎裂声响起。 望着自己不小心摔碎的碗，杨璐珑立马蹲下去捡。婉娘听到声响，从房里走出来查看；见只是杨璐珑摔了碗，便好心的走过去帮她一起捡碎瓷片。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杨璐珑说道。 “没事的。”婉娘则是安慰她。 即便听到婉娘的安慰，杨璐珑的不安依旧未消散。 “那是什么啊？”外边传来了叽叽喳喳的人声；好像人还不少。 婉娘和杨璐珑对视一眼，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们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往房子外走去。 出了家门，只见路上站了些人，似乎在望着些什么。 婉娘拉起杨璐珑的手，往前去，一同看向村民们所看之处。 远方的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看起来像云，却又不是，而且移动得很快。 “黑云”快速向他们飞来。 人们也逐渐看清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鸟，是乌鸦，遮天蔽日的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