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选择：真实与谎言
洛萨的矛盾显然镜像里的塔利亚可不知道。 她高傲地一扬下巴，说出了让洛萨难堪不已的话语。 “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是洛萨家的女儿，只要我是塔利亚，就算是为了我哥哥，他也不得不娶我。” 洛萨几乎快崩溃了——莱恩听见塔利亚这样的话会是什么想法？可他现在连去看莱恩的勇气都没有。如果不是因为还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要见证塔利亚亲口承认，他几乎想掩面而逃了。 他的妹妹——那个小小的，抱在手里软软的像个小包子一样的妹妹！ 那个跟在莱恩和他身后，跌跌撞撞的小尾巴！ 那个每当他们做了坏事之后知道大人不会责怪她就每每主动顶包，回头笑着说你们又欠我一次的温柔妹妹！ 不会是眼前这样陌生的女人！！ 洛萨捂住了脸。 本来因为父亲去世，母亲重病才不得不提前叫她回来。回程途中飞艇又出了事故，都以为她也无可幸免了。所以消息传回暴风城，本就已经病重的母亲受不了这打击很快也去世了。洛萨本以为自己只剩孤家寡人，却在数日后意外得到妹妹平安无事但因为伤势无法动身的消息。 他欣喜如狂，连夜赶去湖畔镇把还在静养的塔利亚接了回家。 在以为失去所有亲人后，妹妹的失而复得仿佛是黑暗中降临的圣光，让他无比喜悦。 就算她性子有些变了，但女孩子长大了，而且这几年还是在和暴风城风俗不同的洛丹伦生活，有些变化也不足为怪。 他知道她私底下和几个风评不是很好的贵族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身为关心妹妹的哥哥，他怎么会不去调查每一个接近他妹妹的可疑份子？但是调查清楚了只是生意往来后，他就装作了不知情的样子。他想，只要塔利亚不吃亏就好，他就等到她愿意告诉自己的时候好了。 三年来他曾经生疑过的点点滴滴一一划过洛萨的心间，那些在当时看来被他一笑置之脑后的事情，原来竟有那么多是经不起推敲的。 那一桩桩一件件……洛萨的心尖在发抖。他几乎已经默认了…… 说吧！ 这不是塔利亚！这不是他妹妹！！ 镜像中的塔利亚带着笑意，轻描淡写的承认了——洛萨浑身发抖，却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那真正的塔利亚呢？” “死了呀。她不死的话，我怎么做塔利亚呢？” “不！”洛萨哀嚎。 他无法接受！ 他无法接受自己的妹妹是个放浪的女人，但他更无法接受自己的妹妹已经被害死，而他还被凶手欺骗把她当着自己的妹妹来宠爱。 愧疚和愤怒在他的心里交织着，却得不到出口。他猛地冲向了萨艾特。“这是幻觉，你在掩饰什么？我不信！！我一个字都不信！！” 镜像里的西蒙犹在和塔利亚对话。 “你刚刚说，你和她是好朋友……” “哼，这你也信？那种小丫头，除了有个好出身，其他有什么比得上我，也配和我成为朋友？……” 事出突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镜像中的画面上，没人想到洛萨突然的暴起。受到攻击的萨艾特一分心，支撑法术的魔力自然受到了影响，于是那画面渐渐模糊扭曲，声音也遥远消失了。 “希尔薇，你怎么了？”爱丽丝轻声问道“你怎么抖的厉害。身体还不舒服吗？” 希尔薇无力地靠在她的身上，浑身颤抖。她的声音哑的厉害。“不，爱丽丝，我没事。我只是……有你在太好了……” 泰瑞纳斯似乎察觉到了希尔薇的异常，但他顿了顿，什么也没说，反而轻声地问麦迪文。“守护者大人怎么看？这样的镜像呈现出的场景是可以伪造出来的吗？” 麦迪文轻笑道“这个嘛……要我来说的话，伪造一个镜像所要耗费的精力和法力可远远超出了‘重现’这个法术。在魔法的世界里，谎言比真实更难捏造。” “那么说……您认为这些镜像呈现的，是真实的了？”泰瑞纳斯追问道。 麦迪文点点头，继而叹息道“恐怕安度因心里也有数，但是他太伤心了……希望他能冷静点。” “你干什么？”第一个反应出来的西蒙急忙闪了过去拦在萨艾特面前，接下了洛萨的拳头。“你知不知道打扰一个法师施法是件多么危险的事！！要是萨艾特有什么事，我和你没完。” 萨艾特用的应该是青铜龙一族的秘术“时间回溯”，所以有没有影响西蒙也不太肯定。但是打扰法师施法是件要命的事情，这事情简直是魔法世界的常识。而且动用本源施法本身就是件辛苦的事情，萨艾特现在连站立都不稳了，只闭了眼靠在一边。所以，西蒙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看见是西蒙，洛萨高涨的怒火似乎又添进了新的燃料。 “混蛋！如果不是你这家伙！” “我这家伙怎么了？”西蒙冷笑道。“洛萨，你恼羞成怒的样子未免太难看了！你再动手也别怪我不客气啊！” “够了，安度因。别再闹了。” 洛萨还待反唇相讥，却听见后面的莱恩冷冷的发话了。他回过头，看向自己的好朋友，嘴唇翕动，然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反倒是莱恩走到了他的面前，拍了拍因着愧疚而目光闪躲的洛萨的肩膀。“安度因，这事我也有责任。我……我也没有看出她是冒充的，所以，你不要一个人抗了所有的责任。” 洛萨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得厉害，所有的音节都堵在了喉咙口。 莱恩接着说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难过，但是……我刚刚已经听见麦德说了。这样的法术呈现出来的场景还原，是不可能作假的。至少……麦德认为那不是虚假的。” 麦迪文的魔法造诣和知识都是顶尖的，他说不是造假，那就必然不是造假。更何况麦迪文和他们关系亲密，就算萨艾特对他有施药之恩，也万万不可能因为这个就扭曲是非。 “事已至此……接受吧，安度因。别忘了，你还有我和麦德。我们也是你的亲人。” 说着他看了麦迪文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