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无声的警钟

    四月三十日，星期二，一大早，郭婷送张勇涛到了车站。

    “回去要好好学习，很快就要高考了，不要想我，耽误不起！”郭婷紧紧拉着张勇涛的手，叮嘱着。

    “不要想你，怎么可能？星期日在学校吃完中饭后我就来看你。”张勇涛看着郭婷昨晚哭肿了的眼睛，十分心痛。

    “星期日你来的时候，如果我不在房间里，你就去好再来宾馆找我！”郭婷特别提醒张勇涛，眼里含着泪水。

    车子开动了，张勇涛打开车窗，向郭婷挥手告别。

    孤零零地站立在路边的郭婷，艰难地摇摆着右手，泪如雨下！

    当张勇涛刚要进教室时，张建军在楼下喊住了他。

    “下来吧，到我房间里来。”

    张勇涛把手伸进口袋里，沿路摸着假牌子。

    “说，怎么出去的？”

    张勇涛拿出假牌子，放在桌子上，路上已经想好了——不主动上交，也会被逼着上交的。

    “还挺老实的啊，昨天下午我就去找门卫了！”

    “上星期六没回家，星期一发现钱不够，就回……”

    “我不听你这些解释，我们来看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不请假，无故旷课，制作假证件！还不知道干了一些什么其它的事情？”

    查了半天《渔洋中学安全、纪律、卫生检查评比制度》，涉及的近两百条违纪现象中，还没有制作学校假证件这一条！

    终于张建军查到了一条处罚依据其它违纪事件，按违纪严重程度进行适当的处罚。

    “第一、对你进行全校通报批评；第二、我们班这周的纪律赋分全扣，期末评选优秀班级就甭想了；第三、期末从我的工资中扣除五十元作为罚金；第四，如若再犯，给予留校察看处分。”张建军给出了四条处罚结果。

    “张老师，我陪你钱。”张勇涛急着说。

    “可惜呀，制度里规定是扣班主任的钱，不是扣学生的钱，否则我就省了这五十块钱了！回去上课吧。”

    假牌子也用不着了，交了没关系，张勇涛无精打采走向教室，心痛张老师被罚了五十块钱。

    五一劳动节，星期三，渔洋中学毕业班都没有放假，虽只是五月的第一天，但教室里的紧张气氛陡然增加了许多！

    五月了，下个月就是六月，六月以后就是七月，七月——高考的月份！对经过高考失败的人来说，更为看重，更感到紧张，更懂得珍惜！

    教室后面的黑板上写着距离高考只有67天！如一只无声的警钟，让人不敢停下脚步。

    那天从舒云奶奶家回学校路上的暴雨，冲走了刘祥心头关于爱情的梦想！深夜，刘祥钻进题海里，忘却了身边的一切，奋斗的理由再与舒云无关，唯有刻苦努力学习，才能让自己寂寥的心灵得以慰籍。

    复读班第四节晚自习已经下了，教室里仍有三十多人没走，学校对复读班特殊照顾，教室里的电灯是专线，不受总开关控制。

    近一周以来，两个复读班教室里都是通宵的灯光，习惯熬夜读书和习惯早起读书的同学能接上头。

    刘祥和徐永章都属于夜猫类型，夜深人静时，两人的学习效率很高，因此不到疲倦至极，绝不回寝室！

    生活如此的艰辛却没有厌倦！

    晚上十二点半了，每到这个时候刘祥总要出去透一口，清醒一下头脑，以便继续更好地学习。

    来到寝室旁边，刘祥拧开水龙头，不断往脸上浇着冷水，听徐永章说，晚上有人为了保持清醒，深夜的时候用冷水浇头。刘祥不敢用冷水浇头，觉得用冷水浇脸，效果也不错。

    冷水冲刷着一整天都没有笑过的脸庞，刘祥不明白为何冲出了泪水，不敢去想原因，不愿去追究原因，只有彻底封闭自己的心，才能继续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进！

    五四青年节，星期六，课外活动里，“英雄救美”那次谈话后，许美静第一次进行系统脱敏训练，在第四次想象后，许美静成功将最高等级的恐怖分数降到了40分！

    “棒极了！照这样下去，你一定行的！已经一个小时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我们下周再继续。”张建军很高兴，终于看到了成功的曙光。

    “张老师，当我感到很紧张时，我就想你讲的‘英雄救美’的故事，就不那么紧张了！”

    “好！怎样有效果你就怎么做！倘若高考考场上很紧张，你也想想‘英雄救美’，想想英雄就是个大混蛋，想想美女是被自己的感觉骗了！”

    “嗯嗯！”许美静笑着脸，没有了往日里藏在眉间的忧郁。

    周日在学校吃完中饭，张勇涛迫不及待地去车站，这几天是扳着手指数过来的，路过第一次拥抱郭婷的地方，张勇涛恨不得立即就飞到郭婷的身边！

    “留阳？”张勇涛刚上车，发现了李留阳。

    “你也去县里？”李留阳似有一些尴尬的神情。

    “是的，去看郭婷！”张勇涛满脸的骄傲。

    “你小子牛呀！我听刘祥说过，郭婷大美女一个！”

    “你呢？你去县里干嘛？”

    “我……我……我去有点事。”李留阳支支吾吾。

    两个人一路闲聊，时间过得好快，感觉只一会儿就到了县里。

    “留阳，我大约两小时后要回去，你一起回去不？”

    “不了，你去忙你的吧，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事情办完。”

    与张勇涛分别后，李留阳往广福县电影院方向走去。李留阳知道，电影院旁边有条小路，进去后不远的地方，有一家录像厅。

    一个多月没看录像了，李留阳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内心躁动不安！教室里学习气氛越紧张，越是静不下心来，越是回想起在录像厅里那种销魂的感觉！

    自从老二发廊被查封后，学校加大了这方面的管理力度和教育宣传，看黄色录像已成了一件耻辱的事情，它与违法行为联系在一起，成了堕落的代名词！所以，在车上，李留阳不敢告诉张勇涛他是来县里看录像的！

    两个小时后，李留阳走出了录像厅，阳光让眼睛都睁不开——为什么天这么亮呢？要是在黑夜里多好，黑夜里我看不见别人，别人也看不见我！

    走在回车站的路上，李留阳的眼睛骨碌碌地左右看，躁动的心仍未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