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去现实吧，小可

    自己与楚佳佳之间是什么关系？

    这样的问题，实话说洛可可在此之前从来都没有认真思考过。

    不，硬要说起来，与其说是没有认真思考，不如说是一直在抗拒去思考才对……洛可可很清楚，因为信息认知上的不对等，她和楚佳佳对于彼此的认知或许永远都不会存在于一条水平线上。

    对于了解《救赎》这个游戏的本质真相，并且原本是一团特异的数据生命的洛可可而言，楚佳佳是除了米拉和艾丽娅之外，与她第一次有交流互动的人，也是除了米拉和艾丽娅这两位“神明”之外她在自己的“生命”经历中交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可是，对于与其他玩家一样对于《救赎》的本质一无所知的楚佳佳而言，她或许只能算是在网游中交到的关系比较亲密的虚拟好友而已——洛可可是这样想的。

    虽说洛可可也不是体会不到在很多时候，楚佳佳在和她相处时两人之间的互动经常会出现一些亲密中透露着暧.昧的细节感觉，可问题是，作为一个在此之前对于人情世故只通过网络上他人分享流传的信息了解过却从来都没有亲生经历过的数码生命，洛可可并不能够分辨这是否属于或者超出了普通女孩子之间在网路上的正常交友范畴——要知道，她还是数码生命那会在网上可是见多了那些平时现实中无趣无聊无口的人在网上却仿佛换了人格一样地活跃，说不定这种程度的“虚拟自我扮演”在当下对于像楚佳佳这样女孩子来说是常态呢？

    于是，尽管在星星果寒冰射手等外人看来，洛可可和楚佳佳两个人总是好得“如胶似漆”，可实际上洛可可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隐藏着对于她和楚佳佳之间这段友情的不安——她很确定她十分珍视与楚佳佳的这份友谊，可她却不确定楚佳佳是不是也像她一样地重视，这里面有对楚佳佳的怀疑，但更多的是对于“初次为人”的自己的不自信。

    当然，洛可可也知道无论自己这么想是对是错，对于维系她和楚佳佳之间的友情来说都会带来负面影响，因此类似的念头从最初出现苗头，就被她有意识地封印在了自己的心底。然而那一天，谈到在现实中见面的问题时，楚佳佳那种虽然没有明确说出来但也只差明确说出来的坚决拒绝的态度，却一下子打开了洛可可内心深处的这个“潘多拉魔盒”。

    只是拒绝在现实见面而已，这本身绝对不至于让洛可可对楚佳佳产生出那样的负面情绪，真正令她觉得尴尬的是，在那之后她在面对楚佳佳的时候总是控制不住自己心里的猜疑——是不是她一直在自作多情？明明对于佳佳来说只是普通的网络社交而已她这边却投入了过多的感情，会不会让对方感到困扰？

    ——她们，能够一直像现在这样维系着这份她所珍视的友谊吗？

    因为这样纠结的情绪，洛可可那一整天都没有能够再开口和楚佳佳说话，也让她在那之后的一天中一直都心情不佳。

    最终，花费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洛可可才总算是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无论如何，无论佳佳如何看待她们之间的关系，至少直到现在，洛可可自己都还是很重视楚佳佳这个朋友，而与楚佳佳的这段友谊，也确实让第一次成为人类的洛可可收获了许多美好的情感，让她从最初那个“拥有了人形身体的数码生命”，渐渐地变成了一个“原本曾经是数码生命的真正人类女孩子”。

    对于不像她一样了解这个世界，也不了解她的过去的楚佳佳，洛可可知道自己真的没有什么资格和权力要求更多，像是在现实中也成为朋友这种事，别说楚佳佳抗拒，就算她希望，洛可可也没法做到，既然如此，又何必因此影响她们的友谊呢，对于洛可可来说，这始终是值得她去珍惜的“第一次”。

    于是，洛可可想通了，她决定要补救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对她与楚佳佳的友情可能造成的伤害，重新和楚佳佳像原先那样要好起来……结果，她却没机会了。

    一天，两天，今天是第三天，楚佳佳没有任何提前说明，始终没有出现在游戏中，算上之前楚佳佳请过假的那一天，剑少女已经四天没有登录过游戏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回来了？

    洛可可知道自己纠结这个问题挺傻的，对于她来说这是一个真实的异世界，可对于楚佳佳来说，这就只是一个游戏而已。不说学业繁忙父母家教这些现实到了令人无奈的理由，就是单纯地这两天心情不好，又或者觉得游戏没意思了想要弃坑，这都是楚佳佳自己的自由，完全没有义务和别的什么人去解释说明。

    可是，但是，还是那句话——对于楚佳佳来说这是个游戏，可对于洛可可来说，这就是她唯一的现实！她，只有在这里，在对于楚佳佳而言的游戏里，她才能够享受到这为人最初的友情所给她带来的温馨与快乐。为什么不纠结？当然要纠结！她不想要楚佳佳就这样离开，她还有道歉要和楚佳佳说呢！就算是真的要离开，那至少也要给她一个好好道别的机会啊！

    一整天的事件，洛可可及就这么有些失魂落魄地站在英雄镇上自家花店前，甚至有那么几次差点在有玩家过来搭话的时候她都没意识到，如果不是艾丽娅在一旁尽职尽责地提醒，那几次她几乎真的就要穿帮了。

    洛可可的理智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她纠结的时候，灵魂分离过后已经过去了四天，相对于总数半月的时间来说，剩下天数也已经不能算是足够她继续挥霍下去也没关系的状态了，她必须要尽快将精气神全集中到眼前解决自己的个人支线剧情任务才可以……但是……做不到就是做不到啊……

    为什么，佳佳会突然间不再上线了呢？觉得游戏无聊所以不想继续玩下去了？现实中有什么事情了？

    不，不会是因为那天发生的那件事情吧？那时候她光顾着自己闹别扭，一整天都没和佳佳说话，佳佳肯定是也会生气呢，说不定甚至佳佳可能因为她这么过激的表现而被吓到了又或者产生什么误解了……是这样吗？不是吧？是么？

    站在花店街头，洛可可微皱着眉头努力回想着那天自己能够记起来的每一个细节。闹别扭之前还有在一起像往常一样聊过天呢，闹别扭之后却因为尴尬不仅没说话连视线都没有对上几次，不仅她一整天没怎么开口，佳佳那天似乎也是一样……唔，最后下线之前的那个时候，佳佳好像是对她有笑了一下？咦？是笑了一下吗？是她记忆出错了还是怎么的，明明她印象中最后佳佳的表情应该是看起来反而有点悲伤的样子……佳佳那时候是真的生她的气了对吧？

    “……小可！！”

    艾丽娅的声音让洛可可猛然间从自己的沉思中惊醒，少女下意识地以为又要有玩家过来跟自己对话了，可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在眼前看到任何人，除了其他人看不到只有她能看到的袖珍艾丽娅。

    少有地，艾丽娅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在这一刻，尽管身材袖珍，可艾丽娅终于是看起来不是平时那样一副卖萌天然呆的样子，而像是一位真正的有着神明威严的小小女神。

    “你这样下去不行的，小可！”

    少有地被艾丽娅严厉地训斥，洛可可低下了头，轻轻地开口了。

    “我知道，对不起艾丽娅……我会专心的。”

    “才不是这样呢！”

    艾丽娅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凑近了一些，见洛可可似乎有些故意想要躲开她的样子，艾丽娅便偏偏硬是飞到了洛可可眼前。

    “你在说谎，小可，你这个样子是不可能专心的！”

    “……对，对不起……总之，我会尽力的……”

    看着和平时不同，面对自己却只知道弱气地应答的洛可可，艾丽娅眉头紧锁地盯着洛可可的眼睛看了几秒钟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了，小可，别再勉强了……我现在去找米拉姐姐问问，看看今天游戏时间晚上的时候，能不能让你到外面去一次。”

    洛可可那因为楚佳佳的事情已经纠结成了浆糊的脑袋没有能够第一时间理解艾丽娅的话。

    “不，不用了艾丽娅，我没事的，我……呃……什么意思？”

    艾丽娅的神情放松了下来，对洛可可宽慰地笑了笑。

    “你不是因为楚佳佳这两天没有登录游戏所以才会这么纠结的吗？既然你这么担心，那你就自己出去，到现实的地球上去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