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节
总共住院四天，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病房里面热闹的很，只有简楠从头到尾没来看过一眼。 起初每次来人的时候厉川还会朝门口看几眼，充满了期待，渐渐的，来的人多了，就像是死心一样，便再也不看了， 最后干脆图清净出院了。 菜菜说：“哥，你一个人可以吗？” 厉川下了车：“我是骨折不是残废，行了少废话，回去吧。” 车开走，道上就剩下厉川一个人，厉影帝迈开脚步走到了小别墅的面前，输入指纹，进了屋。 熟练的打开灯，室内一片冷清寂寞，所有的摆饰都是从前的样子，大多都披上了白色的遮灰布，这里曾经光鲜亮丽，现如今居然像个渗人的灵堂。 风从门口灌进来，屋里出现了一些风灌堂的呜咽声，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当然事实也的确如此，这座房子被简楠卖了，而他又周转几波从别人的手中高价收购了回来。 当时对方还问：“这屋里一些家具都陈旧了，给你换一批新的东西来？” 厉川说：“不用，给我留着。” 关于简楠的东西，他几乎一无所有了，最后剩下的一点点，居然是这座当初被他随手赠与的房子。 他弄丢了房子，然后，他花费了双倍的价格又买回来。 好在，还能买回来。 厉川迈开步子，鬼使神差的坐到了沙发上，那是当初他和简楠谈判的位置，明明不到一年的时间，所有的事情却翻天覆地，他看着对面的沙发，凝视半响，喃喃开口：“简楠…” 他花费了不少的时间将这个家重新转了一遍，哪里都有简楠的影子。 很多东西都没有被搬走，被没有被撤掉，站在主卧室的时候，他发现在墙角有两个不被人注意的小陶瓷人，走近一看，他想起来了。 这是星月小人。 这个是他们结婚的时候有位老艺术家送的礼物，小人里面是空的，但是里面可以装东西，有吉祥的寓意，星星是妻子，月亮是丈夫，寓意相辅相成，永不分离，而且还有祈福之意。 简楠以前说：“星月小人也有祈祷之意，可祈祷对方多垂怜自己，祈祷的时候要往里面放一颗星星。” 当时他听的不是很详细，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东西。 厉川走到墙角，拿起已经蒙灰的小人，发现一个重一个轻，那个代表丈夫的月亮小人里面放满了小星星，轻轻一晃，难以计数。 祈祷的时候要往里面放一颗，这里要有多少颗？ …… 看着里面的小星星，厉川的心中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涌上心头，另一边的星星小人空空如也，有些讽刺。 很快的，他起身，在哥哥柜子里面找叠纸，终于在最下面的一个柜子里面找到了几叠折纸出来，一只手有些残废，叠星星的时候会显得有些困难，但是他心中却莫名的难以安定。 漫长的夜，坐在床畔，开始叠星星。 每叠一颗的时候，厉川总会想起他们的从前，想起简楠曾经说过的话： “好想去日本看次樱花。” “听说有家餐厅的味道不错。” “最近有部电影很火哎。” 一颗颗的星星被扔进小人里面，厉川的手肘有些酸痛，但他几乎感觉不到，每扔一颗星星，脑海中出现的总是从前的点点滴滴，他在心中默念： “祈祷他愿意陪我去看樱花。” “乞求他收下我做的饭。” “下次好想跟他一起去看电影。” 星星小人很快就被积累漫了，与星星小人有些粗糙的表面想比，月亮小人的表面更光滑，可以看出来它曾经多么被主人疼爱和珍惜。 从黑夜到黎明，厉川没有合过眼，他的周围是一片星星纸，乱七八糟，一如厉影帝现在的状态。 第一缕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个满罐的小人身上，瓷器却没有一点温度。 厉川打了个电话：“喂，你帮我联系一下卖家，就说他有东西忘记在房间里面了，约下时间送过去。” “对，不要透漏我，你来拿东西约他见一面就好了。” “嗯，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一整个夜晚的折磨，脑海里面反反复复来去的人影都是简楠，厉川长叹一口气，半倚靠在床畔，环顾着这一间简楠住过几年的房间，却再也没法再次迎来它的主人。 房间想不想主人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简楠了，从未这么渴望的想见到一个人，在医院的时候想，昨晚更是反反复复，备受折磨。 从前的他或许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他想见简楠，居然要通过别人，甚至自己都不敢出声，也不敢出面。 因为他害怕简楠会拒绝见他。 曾经的自信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小心翼翼的渴求。 对面说：“那我换个手机给简先生打，您这边不用挂，听着就好。” 厉川点头，声音有些沙哑，熬夜的眼睛血红：“嗯，打一次就好，如果他没接可能在睡觉，不要吵他。” 对面应了一声。 电话嘟嘟了几下很快就响了，对面传来简楠温润的声音：“您好。” 熟悉的声音让厉川精神一振，虽然简楠肯定听不到他的声音，但是他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呼吸，有些小心翼翼的拿着手机。 对面的人说：“我们收拾家具的时候发现卧室里面有两个瓷器，好像一个是星星样式的一个是月亮样式的，看起来还蛮贵重的，不敢随便处理，是您的东西吗，我给您送过去吧，方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莫名的，厉川的心情也提了起来，不止有期待，也有些许的紧张。 半响 电话那头传来简楠的声音，有些淡然，也很决绝：“不用那么麻烦你，我不要了，替我扔掉就好，谢谢。” 第111章 拿汤的手 电话挂了。 对面的人说：“抱歉, 厉先生。” 厉川放下手机：“挂了吧。”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看着星月小人，外面的阳光一寸寸的洒进来, 春天来了, 外面的桃树枝发芽了，带着点温度的阳光渐渐覆盖过来, 将他的半个身子掩埋，他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度。 地上的星月小人瓷器被阳光照耀的有些晃眼, 他凝望片刻, 那双有些黑漆漆的眼眸被猩红色覆盖, 厉川闷闷的笑了出来，他埋首，脸上有水痕从脸颊蜿蜒落下, 无声又无息。 这是眼泪 而他已经忘记上一次哭泣是什么时候。 莫名的，他想到了简楠哭泣的时候, 他永远只会傻乎乎的站在不远处看着, 却做不了什么, 他们之间的对话总是： “你别哭了。” “你怎么那么爱哭啊。” “我又没做什么，你干嘛一副受伤的样子？” 那时的他年少轻狂, 还不明白，生命中曾拥有过的所有灿烂, 终究都需要用寂寞偿还。 …… 翌日 剧组的戏拍到尾生了。 因为男二身体受伤, 剧组的进度停了不少, 这会儿男二的手臂好的差不多了, 也就能把之前停下的都恢复了。 “好，卡，休息十分钟。” 白敬辉一声令下，全剧组都能歇着了。 简楠穿的戏服很厚，现在春天了就有些热，头上覆盖了一层汗，马吉利过来给他擦汗。 厉川也刚下戏，菜菜给他递水。 两个刚刚拍完一场戏的演员全程几乎没有交流，当然，主要是简楠全程除了工作的事情，全都忽略了厉川，万万全全的做到了，除了拍戏就把人当空气这一成就。 厉川不住的瞥简楠。 简楠没有给他眼神，而是准备离开片场去不远处的棚子做着。 厉影帝看人要走了，赶忙迈开步子想要跟上去，结果刚凑近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当做开场白，简楠已经越过他离开了。 擦肩而过，没有任何的对话。 简楠的表现就仿佛和一个路人经过了一般，不，比路人还要不如，至少如果遇到的是片场的工作人员，他一般还会停下来打打招呼。 厉川僵住一瞬，又在后面跟上。 马吉利回头看了一眼，悄声：“厉哥好像在后面唉。” 简楠心底叹了一口气，本来要去一个棚子，直接调转方向去不远处的树荫下面蹲着去了，厉川本来也要进棚子，谁知道简楠更狠，为了跟他不在一块，宁可连棚子都不进也要跟他划清点界限。 剧组其他人都在朝这边张望，大家基本都听说过简楠和厉川的爱恨情仇，但是从来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吃过瓜，传闻中的版本可是简楠死死纠缠厉川不放手，可是现在来看并非如此啊！ 在众人火辣辣的目光下，厉川仿佛经受了严刑拷打。 …… 但是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简楠了，他很想念他，想跟他说说话，哪怕就简单的唠唠嗑也行，就算被全剧组的人看也无所谓了，被看笑话算什么，这能有他被简楠无视来的难过吗？ 厉川快步走到树荫下坐下，速度来的是猝不及防。 简楠原本在看剧组，见他忽然过来连反应都没来得及，楞了一下要起身，厉川率先开口：“见了面连哥的伤口都不问一声吗，这还是为了保护你受的伤呢。” 话说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些牵强和可笑，但是没有办法，除了这些，他居然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获得简楠一丝一毫的目光。 果然，简楠坐了回来，他看了一眼厉川的伤，说：“今天拍戏的时候我看到了，恢复的不错。” 厉川说：“那是我在硬撑。” “……” 简楠迟疑道：“还没好透吗？” “对，医生说还要多注意。”厉川活动了一下筋骨：“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