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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时殿中站三品以上官员。 女人比男人多四位。 “臣请以内卫为监察司。”季北媛觉得膝盖疼。 这是她跪的最久的一次。 “监察各家各户是否草菅人命,若有,当为故意杀人,判秋后问斩。” 季北媛展开荣元姜那个不可描述的盒子。 “卫翡,字银嫔,十七婚配萧家,十八殁,不堪/折/辱,自杀。” “裴元姬,字不详,十三婚配孙家,十五怀孕,难产,殁。” “孙容姬,字不详,十二婚配郑家,十四有孕,因丈夫孕期同/房,小产,产后失调,殁。” “宇文随妃,字左嫔,十五婚楚家,封侧妃,十六因宴上失仪,为夫斩杀。” “萧郁嫔,字娥皇,十四婚荣家,为填房,当月不堪/折/辱,悬梁。” “荣芍,字华容,十五婚配沈家,二十二岁时因无所出,和离,携女归母家,未几,悬梁。” “萧令妃,字不详,十四拟婚荣家,不愿与配,称病,由其姐萧郁嫔代嫁,”季北媛一条条读来,“其姐婚后月余,被迫悬梁。” “这些还只是权贵女儿的遭遇。”季北媛读着心悸。 罢了,是死是活在此一举。 “黄莺,玉楼春歌女,十六殁,因礼部尚书三子顾善德与太常寺大夫秦和相争,宴间遭杀,翰林院校书萧檀席间赋诗一首,以颂兄弟之情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此句一出,荣宪和萧珂马上知道这盒不可描述是谁写的了。 季北媛将整个盒子里的笔记全部读完。 “诸位大人敢保证你们的女儿或孙女不会出现在这张纸上吗?你们能保证你们永远当权吗?宦海沉浮,本就身不由己,若无律法,你们敢说你们的妻子儿女姬妾在你们贬谪后能全身而退吗?若你们有朝一日身败名裂,子女没入奴籍,为伎为姬,这就是你们子孙后代的下场。” 季北媛折好纸,一张张的放回盒子里,“谁都想自己子孙后代百年兴盛,经六朝不衰,现当今,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后人今何在?纵你们有本事约束的住三代,三代之后天意难揣。” “固臣请推宪/法/刑/律至四海九州,普教化,废赐田,归田于民,开科举,男女同考,同朝为官……” 季北媛说罢,叩首。 “臣附议。”荣元姜起身,拜。 “臣也附议。”萧珞起,拜。 荣宜左看右看,觉得今天将会是漫长的一天。 “你们先退下。”荣宪出帘,“你留下,班宝镜、杨曹娥、杨炎及柳岫青留下。” “卫子妍、韩楚君、张朝锦、蔡文鸢。”萧珂点了四个人。 九个倒霉蛋很绝望。 蔡文鸢觉得他上辈子得罪了萧珂。 好事没他份,坏事回回都有他。 宫女将帘子掀开。 人都撤了荣元姜麻利站起来,“妈的,膝盖痛。” “你何苦。”萧珂对荣元姜说,“活人做事给活人看,死人不在乎。” 荣元姜有些颓然,但很快又原地复活,“我做事给我自己看。” 正确的事总归需要有人来做。 她信不过别人。 她能做的情况下,绝不假手他人。 “千红一哭,万艳同悲。”荣元姜扫了一眼荣宪,又看沈节,“如今女子封侯拜相者众,若此时不推一把,你们确定日后掌权的仍然是女人?男人上台第一件事是报复你们。”她手叩着椅子扶手,“开陵,鞭/尸这些都是小意思,最狠的是将大家在史书上一笔勾销,骂你们红颜祸国,将你们所做的事情贬的一文不值。” “妹妹啊,你不要以为你会好到哪里去。”萧珞手拄着萧珂的肩,“大家说你女扮男装的。” 她低声说,“你接着寻死觅活吧。”一个微笑奉上,“你要是现在自/杀了,我和元姜还真的会被朝臣/逼/死/殉你,和我们没关系也会变成我们联手/谋/杀/你,老子养你一场,才不要披麻戴孝的给你办后事。” 萧珞的手用力压了下,“恩将仇报不太好吧。” 萧珂痛的一哆嗦。 萧珞赶紧抬手。 “这和归田有什么关系?”沈节头秃。 她觉得这辈子最惨的事是认识了荣元姜和萧珞。 “男人和女人从不是盟友,但男人很擅长内斗。”萧珞含笑说,“他们代表的是一方利益,让他们去和贫/民斗,他们就会忽视我们真正要做的事。” 婚姻自由,婚前婚后人身安全,开女学,用女举,男女同朝为官。 但男人的注意力会落在卧槽我家的田、庄子、铺子就这么没了,你们这等贱/民不配。 等世家男子和平民斗的不可开交,地方政务与军政大权会逐渐向女子这方倾斜。 “他们不会同意的,尤其是文官。”萧珂说。 “你比我了解男人。”萧珞歪着头,“你有办法的。” 萧珂就是不说话。 萧珞打了个响指,一扯元姜衣袖,“三、二、一,哭。” 元姜嚎啕大哭。 萧珂无语。 李月丹说的对。他姐是魔鬼。 “有办法你赶紧说。”荣宪先扛不住了。 “一个朝代只有二百年的气数,我们做什么都是扯谈。”萧珂十动然拒。“后人的死活关我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