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不，爸，我偏要说！他们凭什么这样糟践你？你不过就两天没来，他们就忘了这些年你是怎么辛苦赚钱，怎么供晴晴读书的。如果不是你省吃俭用，把钱省下来，向晴晴靠什么学音乐，拿金奖？你们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们又为我们家做过什么？” 向晚越说越激动，把这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骂了个遍。 张兰越听越气，本来就看向晚不顺眼，这会儿更跟见了仇人似的，火从心头起，她扬手一耳光打断了向晚的话：“死丫头，我亏着你了还是怎么着？处处给我上纲上线，你也给我滚！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 向晚早料到她有此招，头一偏，张兰的巴掌只是轻轻扫到她的脸颊上，但在其它人看来，她却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巴掌。 向晚捂着脸，委屈的泪水立刻溢满眼眶，却倔强的不肯流下来，只是失望的看着张兰。 “张兰，你再动向晚一下试试！”向和平被张兰的蛮横惊到了，他一把抱住向晚，再次扬起巴掌。 他气的心都在发抖，向和平对面前的女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失望。 他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一次又一次的想要这个家圆满，一次又一次的让向晚受委屈，可是他换来了什么？ “老向！你不许乱来！”江若海以为他要打人，脸色一变，冲过来就将张兰死死护在身后，并死死扼住向和平的手腕。 向和平平时是干力气活的，他愤怒的一甩，便挣脱了江若海的手：“姓江的，我家的事不用你管！” “谁说不用我管？你当着我的面就是不能欺负小张和晴晴！”江若海也翻了脸，顾不上过往情谊，只想在心仪的女人面前表现自己，“老向，我对你太失望了。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竟然不知道，这些年，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妻女的？你别说了，就算小张肯跟你回去，我也不同意！” “你不同意？江若海，你不同意？”面对着昔日的老朋友，面对着这个害他腿上落下残疾的男人，向和平的笑容苍凉又悲戚，他已经无法形容他此刻的沮丧。 那是种把人打入深渊的绝望，是被爱人和朋友双重背叛后的愤怒。 向和平不想再和他们说什么了，他又最后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向晴晴。 “晴晴，爸爸只问你，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和晚晚回家？”他一字一句的问。 向晴晴双眸含泪，看似很为难，脚下却没有半点想移动的迹象。 什么也不用说，她的表情已经告诉了向和平她的选择。 “好，挺好。原来这么多年，我就养了一只白眼狼！”向和平红着眼睛，咬了咬牙，拉住向晚的手：“晚晚，我们走！” 一转过身，向和平的眼圈就红了。但他仍死死扯着向晚的手，不出声，只顾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 向晚看他这个样子，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整颗心却还是像被刀剜了似的，疼的要命。 重生之后，向和平是她唯一的亲人。 向晚固然感情淡漠，却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父爱。 她想让他看清张兰的嘴脸，又不想伤他太深。所以向晚设置了一个又一个的关卡，想让父亲可以用最温和的方式发现张兰的不轨。 让他看到那些衣服，让他不去医院照顾她们，甚至连今天的这场会面以及张兰那一巴掌都尽在向晚的掌握之中。 她想一点点看着父亲对张兰心灰意冷，并最终死心，放下这段感情。 她以为，这样总比让他直面向晴晴其实就是张兰的亲生女儿，她骗了他十六年，甚至让他亲眼抓包她和江若海的出轨现场这些残忍的事实要来的温和。 向晚上一世被沈之涵背叛过，她深知那种被爱人伤害，打入地狱般的痛苦。 可是，现在看来，向和平还是被伤害到了。 对呀，受伤的永远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谁爱的多，谁就伤的重。 她爸爸现在的状态用一句来形容就是：哀莫大于心死。 甚至，向晚开始后悔，她应该在爸爸出门前将他拦住，而不是任由那些人欺负他。 可是不让他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她这个心软又善良的爸爸又怎么能硬下心肠来与她们划清界限？ 所以，她心甘情愿的挨了那一耳光。 她就是想唤醒爸爸啊，让他清醒的看明白那个女人根本不可能做一个合格的妻子和母亲。 “爸，你……还好吧？”向晚担忧的问向和平。 向和平幽幽的朝她看过来，仅仅几分钟，她竟觉的爸爸老了好几岁。 向晚心头火起，她站定，把向和平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爸，你等我一下。” 向和平目光晦暗：“晚晚，你也要抛弃爸爸了吗？” 向晚心头一酸；“爸，怎么会呢？我去趟洗手间，很快就回来！你放心，只要您还要我，我就永远是您的女儿。没有她们，我们照样过，而且还会过的越来越好。” 女儿坚强的话语让向和平灰败的眼神亮了亮，努努力，给她一记苦涩的浅笑：“快去吧。” 向晚转身走了，她当然不是去什么洗手间，而是从楼梯的另一端再次回到向晴晴所在的病房。 张兰拉开门，正打算去给向晴晴办理出院手续，看到向晚瘟神一样站在外面，她脸一沉：“你又回来干什么？” 向晚将双拳捏的喀吧作响，她凛然一笑：“你说我干什么？你刚才抽我一耳光，我还没还回来呢。” 话音一落，向晚扬手一记耳光狠狠抽在张兰脸上。 她那一巴掌用了全力，张兰的脸马上就肿了起来，她气的浑身发抖，指着向晚才要说话，向晚回手又是一耳光打下去。 “第一巴掌是替我爸打的，因为你对不起他！第二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因为，你不配当妈！” 第二个耳光打完，向晚的手腕子都疼了，而张兰更是嘴角流血，被她打的跌坐在地上。 她从来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何况，这还是她的亲生女儿给的！ 第94章 小心遭报应 “向晚，你犯什么浑？”江若海一看出事了，放下东西就要过来教训向晚，向晚却早已机灵的往后退了一步。 走廊里来来往往的全是医护人员，她量江若海不敢在这里动手。 等到退到安全位置，向晚才冷笑着鄙夷的看向面前道貌岸然的男人。 “姓江的，你说我犯什么浑？我看，你大概是忘了，当初你的命是谁救的！而我爸的腿又是怎么断的！” 江若海没料到向晚会提旧事，目光闪烁着，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嘴上却依旧强硬：“我说的是你打你妈的事！” “从现在开始，她不是我妈！”向晚对上江若海气极败坏的目光，“姓江的，我只提醒你，人在做，天在看！勾搭救命恩人的妻子，小心遭报应！” “你……你再乱说……” 向晚的声音很大，而他江若海又是市里的名人，那些医护人员统统朝他这边看过来，臊的他面红耳赤。 “我乱说了吗？” 向晚冷哼一声，不给他们还击的机会，扭头便走。 尽管手腕子很痛，可心里总算不那么憋屈了。 向晚又想起上一世被沈之涵背叛的一幕，其实她是个死心眼的姑娘，爱一个人便爱到底，哪怕等他十年，二十年，甚至再也看不到另外的目光。 那天，她看到沈之涵和另一位千金小姐的结婚请贴，她如坠深渊。 她恨，她气，她无法解脱。 她更想像今天这样狠狠的抽沈之涵的耳光，质问他凭什么。可最终，她的涵养还是令她放弃了这个打算，而是自我惩罚的把自己逼到了战场的最前线。 是叶千川的陪伴最终救赎了她，可惜，她想要好好珍惜却为时已晚。 向晚不想重走上一世的老路，她不想再那么有涵养，这一世，她只想快意恩仇，想把欠叶千川的统统还给他。 远远的，向晚看到老老实实坐在那里，等着她回来的爸爸。 眼圈一红，她快走几步，挽住爸爸的手臂，将他扶起来：“爸，等着急了吧，走，我们回家。” 因为担心爸爸的状态，向晚强行给他请了两天假，让他在家里休息。 一整个晚上，向和平都处于神游状态，即使手里干着活，心思却不知已经飘到了哪里，时不时的还叹一声气。 向晚看着他，一阵阵的为他忧心。 终于，她放下作业，坐到了爸爸对面。 他还在清理明天早上要卖的菜，看到向晚坐过来，马上敛神，关切的问：“晚晚，作业都写完了？写完了就休息一会儿。” 向晚笑笑：“爸，要不然你辞了打更的工作吧。” “辞掉工作，那怎么行？晚晚，你也嫌弃爸爸没用了吗？” 向和平黯然的问。 这几天他被打击的没了自信，想来想去，他认为张兰的改变无非是因为他没钱，而向晴晴有样学样，有个那样的妈，她自然也只认钱。 钱是个好东西，向和平也很想证明自己，偏偏心有余而力不足。没有靠着残疾证去领救济只是因为他想做个有骨气的人。 现在，他身边只剩下向晚。如果连向晚也嫌他赚的少…… “爸，你胡思乱想什么呢？”向晚被他这个敏感的老父亲逗笑了，她想了想，一边替他整理着地上的菜，一边说，“爸，我那天卖菜帮你算了个帐，你看你每天批发菜，再去卖，辛辛苦苦也就只能赚个差价。可是，如果把菜做成美食，那利润就可以翻倍。你也看到了，我们家周围那么多学校。随便去学校旁边开个小吃店，凭您的手艺，肯定比你打更卖钱赚的多。” 向和平没想到向晚竟然给他谋划起了新的未来，他听的津津有味，也觉的这个主意靠谱，可再想想实际情况，他又黯然了。 不管做什么，都需要本钱。可这些年他赚的钱都让张兰拿去供向晴晴学特长了，他又欠了江若海几千块外债。 江若海现在和张兰暧昧不明的，他必须尽快还上这笔钱。内忧加上外患，别说做生意了，他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瓣花。 “晚晚，难为你还得为爸爸操心。你放心，爸爸抗得住，赚钱的事我们慢慢来。从今以后，爸爸再也不让你受一丁点委屈。”他抬起手，在向晚挨巴掌的那半边脸上摸了摸，“还疼不疼了？” 向晚那巴掌本来就没挨实，她躲的快，最多让张兰蹭着一点皮。 她摇摇头：“爸，我的脸不疼，但我的心疼。替你疼。” 她想了想，又拉住爸爸的手：“爸，答应我，以后我们自私一点，吃好喝好休息好，再也不为不值得的人盲目付出了，好吗？” 向和平当然知道她说的不值得的人是谁，也知道女儿让他辞工也好，开小吃店也好，都是为了开导他，重新振作起来。 有这么贴心的女儿，他这个家里的顶梁柱，还有什么理由消沉下去呢？ 债要还，女儿要养，他更得打起精神，活的越来越好，活给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看。 于是，向和平点了点头：“晚晚，以后爸爸就疼你一个人。” 见他灰败的目光里总算有了神采，向晚这才松了口气。 没关系，她知道家里没本钱。做生意的钱有她，她有办法，她一定可以帮家里走出困境，让他们这个两个人家庭越来越好。 * 向晴晴出院的第二天就回到了校园。 昨天晚上，她妈因为挨了向晚的巴掌，哭的很伤心，眼睛都哭肿了。 向晴晴劝了她半天，张兰还纠结着自己丢脸的事。还说连自己的女儿都能上手打她，她以后再也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