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向和平哭笑不得，点了点向晚的脑门儿：“你呀你呀，什么时候懂点人情世故。” 向晚笑的跟吃了蜜似的，见向和平真生气了，才在他肩上拍了拍：“好了爸，等有机会我把他带回家里，你亲自给他烧几个菜感谢他还不行吗？” “还有这机会吗？” “有，当然有！”向晚保证。 向和平也不知她说的有谱没谱，苦笑一下，也没再细问。 父女俩吃了饭又等了一会儿，向晚的检查结果就出来了。 医生神色严峻的将向和平和向晚叫到她的办公室。 “看看你女儿的化验单，血红蛋白不到60，正常要达到90以上，还有血小板也低的厉害，你们平时给孩子吃什么，怎么贫血这么严重？”医生带着几分怨怼责问向和平。 向和平捏着那张化验单，脸上臊的不行。 他也疑惑，他每天卖菜，都会给家里留够当天吃的菜和蛋，在吃上从未亏待过她们娘三儿，张兰和向晴晴都养的白白嫩嫩，唯独这个向晚好像还比两个月前又瘦了几分。 他不知道的是，向晚每天早起出去做工，回家时张兰和向晴晴常常已经吃完饭了，她饿的眼冒金星，却只能捡点残羹剩饭吃，菜汤能有什么营养？ 有一次恰好赶上张兰做红烧肉，向晚回来了，闻着肉香她直咽口水。可吃饭时，张兰却说她脑子笨，吃了猪肉让猪油蒙了心会变的更笨。 她这样一说，向晚伸出去的筷子又缩了回来，眼睁睁看着张兰给向晴晴夹了一块又一块。 第10章 会影响女孩子发育的 “医生，这孩子从小体质就弱，几乎每个月都要住院。再加上在奶奶家住了多年，老人家嘛舍不得吃……” “哦，嫌孩子生病费钱，就不给孩子吃好的啊？把身体造完了，不更是恶性循环吗？” “我是说这孩子可能吸收不太好……” “是吸收不好，还是根本不舍得给吃啊？”医生又偏头去看向晚，“你说！” 向晚看着向和平：“爸，我做零工回家晚，我妈总不给我留饭……” “什么？”向和平脸上一冷，这个张兰！ 医生无奈的摇摇头：“贫血虽是营养病，也要重视起来。否则，说不定就会酿成大病！真要发展成白血病什么的，你哭都来不及……” 向和平羞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这张兰，天天干的叫什么事？ “医生，您说吧，怎么治？不管怎么治，花多少钱，我们都愿意！”他斩钉截铁的说。 医生低着头，刷刷的写着病历。 “补血口服液，硫酸亚铁片，红桃k这几种药先吃上半年，最重要的是食补，每天鸡蛋小米粥放红糖，多吃大枣和花生，还有牛肉和瘦肉也要多吃。对了，最好弄点阿胶补补气血。要当回事啊，不然，会影响女孩子发育的！” 一句影响发育让向晚紧张起来，她低头看看她搓衣板似的身材，心想，她可真得好好补补，不然，以后叶千川非嫌弃她不可！ 从医院离开后，向和平就带向晚去了药店。 补血口服液和硫酸亚铁片买了，一问红桃k，竟然要一百多一盒，而东阿阿胶就更贵了，将近一千块一斤，向晚有些咋舌。 向和平平时卖菜加上打更，两份工作一起做，一个月的收入才一千几，难怪他听了报价后一阵傻眼。 “那个红桃k先来两盒。”向和平咽了咽唾沫，像做了个天大的决定。 出了药店，向和平才跟向晚解释：“晚晚，爸爸今天带的钱不够。等我取了钱再给你买阿胶。你放心，爸爸一定给你买。” “不用了，爸，医生不是说了，主要靠食补。” 放在从前的向晚身上，无论买什么都不用考虑价格。可现在的向晚不同，向和平瘸着腿，赚钱不容易，而张兰赚的钱又全贴补了向晴晴，让向和平拿一千多来买阿胶，太奢侈了。 “那怎么行？阿胶是个好东西，我们听医生的。再说，你不是还想上学吗？没有一个好身体，以后怎么有精力好好读书？”向和平一听女儿这么懂事，更坚定了要给她养好身体的决心。 向晚落后向和平两步，眼窝又开始发烫。 虽然重生到这个异地他乡，没有了疼她爱她的妈妈，可是却第一次感受到从未体会过的父爱，这样想想，她的人生似乎也圆满了。 快走两步，接过爸爸手上的东西，向晚犹豫了一下，终于笃定的挽紧了爸爸。 向和平把向晚送回家，亲自给她煮了一锅香喷喷的小米粥，加了鸡蛋和红糖，又给她炒了个两个肉菜，父女俩吃完饭，他休息了一下，叮嘱向晚好好看家，自己又出去了。 他来到距离家里不远的百货大楼。 张兰在二楼的一家店铺里给别人卖衣服，向和平去的时候，她正站在椅子上一边往高处挂衣服一边和她的老板齐正新闲聊。 才入秋，天还暖和，爱漂亮的张兰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针织长裙，显出窈窕的腰身，她努力的掂起脚尖，将手里的衣服往高处挂，裙摆一荡一荡的，轻轻扫过搭上椅背上的齐正新的手。 齐正新的手没挪开，仿佛很享受这种来自一个漂亮女人的引诱。 向和平站在那里，有些尴尬，轻咳一声打断相谈甚欢的两人。 看到是他，齐正新立刻将手拿开，笑容却不减：“哟，这不是老向吗？怎么，来接小张回家了？” 听语气，他已经知道向和平和张兰闹过矛盾了。 张兰挂好衣服，看到向和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就往里走。 “张兰，你等一下。”向和平急急忙忙的叫住她。 见她依旧脚步不停，他只好撇下齐正新，追了过去。 “你来干什么？”张兰站在柜台后面，头也不抬的说，“如果想让我和晴晴回家，那就免了。我们才不稀罕回那个破家！” 向和平知道她还气着，他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开门见山的说：“你把存折放哪儿了？给我拿三千块钱，我有急用。” 张兰手上一顿，万没料到他竟然是来要钱的。 脸色更冷了几分：“你要钱干什么？” “晚晚病了，昨天烧了一夜，医生说晚晚总生病是因为贫血，我想买点阿胶给她补补。”向和平顾不上尴尬，实事求是的说。 “向和平你没开玩笑吧？”张兰单手抱臂，哂笑出声，“医生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知道阿胶多少钱一斤吗？” “多少钱也得买！”向和平坚持道，“还有，晚晚说她想上学。我也想了，她这么小就不读书了，不太合适，没有文化将来找个工作都难。所以，还得让她上学。我再去找找刘主任，估计也得一千多块钱。” 张兰一听不光买阿胶，还要找人活动，心中的气更盛了，眼睛一瞪：“没钱！” “钱呢？” “花了！”她眼也不眨的说。 “前几天我刚把工资交给你，还有你的工资，再加上从前攒的……” “我说花了就花了！晴晴下个月要去省里演出，路费，买服装，还有录节目都要花钱。家里就那几个钱，可不得花在刀刃上！”张兰毫不通融的说。 向和平的脸白了红，红了白，紧紧的握着拳：“晴晴能不能少录一次节目？去一次外地，就要折腾一两千块。何况，她学音乐学舞蹈那么久了，练出什么名堂了？咱家是什么家庭你不知道？张兰，你这么大人了，能不能别再做梦了？晴晴根本不是学艺术的料！医生可说了，向晚的身体再不好好调养以后要生大病，你快点把存折给我。” 向和平不顾张兰的老板还在，又和她翻脸，令张兰尴尬无比。 尤其她引以为傲的女儿被向和平贬的一文不值，那更是跟打她脸一样。 第11章 买阿胶没钱，上学更没钱 她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供向晴晴学声乐，学舞蹈，学各种特长，就是因为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她的女儿和她一样，埋没在这座小城里，她想过高雅富足闲适的生活，可是向和平给不了她，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向晴晴身上。 每次看到向晴晴穿着漂亮的礼服裙站在那个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张兰都激动的热泪盈眶，仿佛那一刻，她所有的梦想都成了现实，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面对一个残疾的，连三千块都拿不出来的没用的丈夫。 “要是连晴晴都不是学习的料，那向晚就更是烂泥扶不上墙！我没闲钱让她拿去浪费！你女儿那么多年不吃阿胶不也活得好好的？你说，今天是不是她怂恿你来的？” 昨天被向晚摆了一道，现在左邻右舍不知道怎么传她的坏话呢，张兰有家回不了，都要气死了。 从前觉的向晚只是笨，想不到她还一堆坏心眼，她不是使坏吗？她才不助长这歪风邪气。 “你……你再说一遍！”向和平万没想到张兰这么无情，他一阵心寒。 “我再说一遍，没钱！买阿胶没钱，上学更没钱！” 向和平铁青的脸绷的紧紧的，直捏的两只拳头喀吧作响。 “张兰，说这种话，你还是当妈的吗？”突然，他指着她的鼻子，吼道。 两天来，这是向和平第二次因为向晚跟她发火了，张兰委屈不已，瞪他一眼，索性朝后面的库房走去。 向和平却不让她走，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张兰，我再说一遍，把存折给我！” “说了没有就没有！” 两个人僵持上了，向和平手粗，扯着张兰不放，张兰恼怒：“你干吗？弄疼我了！” 看了半天热闹的齐正新过来，扯开向和平。 “老向，有话好好说，怎么能动手呢？小张这么多年跟着你，可不容易。”齐正新将眼泪汪汪的张兰护在身后，当起了护花使者。 “我和我老婆说话，关你什么事！”向和平还记着刚才两人那亲热劲，很冲的呛了齐正新一句。 齐正新微微一笑，回头，冲张兰使了个眼色。 张兰板着脸的进了里面的仓库。 外面，齐正新从兜里摸出一盒中华烟，抽出一支，递给向和平，被向和平挥开：“我不抽！” 齐正新也不勉强，自己点上吸了一口，幽幽的吐出烟圈。 “老向，不是我说你，男人没钱不能冲女人发脾气，得想想自己的原因。小张对你，够意思了。说吧，需要多少钱？”齐正新从西服的里侧掏出皮夹，打开，头也不抬的说。 “你什么意思？”向和平冷冷的看着他的动作。 “不是来要钱的吗？说个数！”对方一脸豪气实则嘲讽的说，见他木讷的不动，又用手背在他肩上拍了拍，“别为难女人。” 向和平看着对方颐指气使的样子，肺都要气炸了。 拿手拨拉一下刚才被他碰过的衣服，向和平轻蔑一笑，转身就走。 这么多年，第一次，对张兰感到深深的失望。 亏他从前呵护着她，恨不得把她捧到天上去。一个女人，连自己的骨肉都不爱，他还能指望她什么？ 向和平一走，张兰就从仓库里出来了。 “走了？” “走了。”外面的男人指间夹着烟，得意洋洋的说，“我给他钱，他不要，还挺有骨气。” “他干吗要你的钱？”张兰一怔，没好气的呛他一句，手碰到柜台上的座机电话，想打，又看了眼齐正新，“齐总，你不去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