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能。”嘉宁想扶着旁边的树站起来，只是还没站直就疼得受不了，立马后悔刚刚说的话，但是看到对方的背影也不敢说话。 秦巍把旁边的兔子捡起来，在旁边扯了几根有韧性的草团起来，把兔子绑住放在一边，然后问没有自己帮助站都站不住的嘉宁：“自己走，还是我背你？” “你背。”嘉宁妥协了，可能对方的语气太过理所当然，让嘉宁一点怪异的感觉都没有，一句话脱口而出。 秦巍点点头，转过身背对着她蹲下：“上来吧。”十几年没有背了，秦巍的手忍不住握了起来。 嘉宁说完就有些后悔，想拒绝就看到对方已经准备好了，开始犹豫要不要让他背，最后还是脚上的痛拉回了她的注意力，实在太疼了，想到自己走需要这样疼着下山，嘉宁还是决定让他背。 等了许久才感觉女孩试探着往自己肩膀上放，下一秒又缩回去了，接着没了动静，秦巍知道她又怕了。 等待的滋味太过熬人，秦巍已经感觉到自己额头的汗，开始威胁她：“上来了吗？不上就自己走。”太磨人了。 “这就上。”嘉宁说完这句话才觉得怪怪的，不是来不及考虑先爬上对方的背。 长大以后第一次被人背着，上次被人背是小时候再加假山上玩摔倒了，是小秦子把她被回去的，只是长大以后小秦子就不见了，嘉宁有点难受。 “在想什么？”把她背起来，秦巍弯腰将兔子提起来。背上背着心爱的女孩，感觉有些紧张，秦巍注意看着身前的路，感觉背上的女孩有些安静，随口问道。 “小秦子。”嘉宁还在想事情，听到对方问直接说了出来。 秦巍一僵，差点没站住，冷静以后顺着对方的话往下问，“小秦子是谁？”对方有个一起长大的小太监，后来突然失踪了，这件事他知道，但是他没想到都换了地方，对方还在想那个人。 秦巍不明白，为什么小时候陪她最久的是自己，她想的却是别人。他一直没敢问小时候的事情，怕的就是问出口对方回一句不记得，他可能接受不了，会干出不好的事。 “是小太监。”嘉宁更难受了，明明小时候陪她爬山玩水，但是长大以后就不见了，如果小秦子在她身边多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找到方法让自己逃过赐婚，那样自己也不用到这里来了。 秦巍听到这个称呼脚步一顿，那他没猜错：“一个小太监你想他干什么？”太监能帮她逃过皇帝的魔爪？想她的未婚夫婿也好过想小时候的小太监。 “不许你这么说他。”嘉宁生气了，她可以叫对方小太监，别人不可以。小秦子最气别人叫他小太监，嘉宁都不舍得在他面前喊。 “行，我不说。”一句话又惹到对方生气了，明明是小太监为什么不能喊，心里憋着气，秦巍努力说服自己，心里有对方又能怎么样，一个这辈子不可能存在的人，争不过自己。 把心里的酸意压下去，秦巍没再说这小太监，反倒问起她另一件事，“嘉宁，你定亲了吗？”他不相信，对方这么小，家里这么想的给她定亲？人品靠得住？性格合得来？ “定了。”这个问题太敏感，嘉宁反射性的回了一句，回完一阵后怕，幸亏母亲说了，只是为什么这么多人都问她定不定亲？ 秦巍语气一顿：“跟谁定亲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嘉宁不高兴，她哪知道跟谁定亲了，母亲又没说。 “不说就把你放这。”秦巍呼了口气，放下是不可能放下的，只是刚刚的酸意，现在成倍的往外冒。 “我跟你说，你别丢下我。”嘉宁害怕了，现在比刚刚还黑，对方把自己丢在这，她想想就害怕。 “跟谁？”听出她声音里的恐惧，秦巍忍住自己的心疼，告诉自己不能心软。他心疼没用，对方又是定亲又是玩伴，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嘉宁小声说了一句话。 “谁？”声音太小，就算离得这么近秦巍也没听清楚，就知道她又开始捣鬼了。从小就这样，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装小声，告诉别人她回了，是你没听清，“听不见我就松手。” “我也不知道。”嘉宁声音大了一点，胳膊忍不住收紧，害怕他把自己丢下去。 脖子突然被勒紧了，秦巍被自己呛了一口，谋杀亲夫不过如此：“松点，不丢你。”再勒下去不用回去了，他俩都在山上过夜吧。 “好。”嘉宁松了口气，力气小点，只是心里还是害怕，抓住他的衣服不好松手。 感受到她依赖，秦巍憋在心里的气突然松开了，嘉宁知道定亲但是不知道对方是谁，说明没见过，估计是家里定下的，那就不算对手。 没见过面，就没有感情，更谈不上两情相悦，所以只有个称呼而已。现在婚姻自由，只要嘉宁不愿意，谁都不可能让她强嫁。以他对嘉宁的了解，对方也不会喜欢一个没见过面的未婚夫，上辈子自己的下场还不够明显吗？嘉宁的性格柔里带刚，越是强迫，她越不同意。 一个连面都没见过，注定会被嘉宁讨厌的人怎么跟他争？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层关系，上辈子对方应该嫁给他，这辈子也是。 想到这秦巍突然冷静了一下，上辈子的身份好像不是一个好的借口，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她要嫁的人，恐怕不会愿意，毕竟赐婚以后对方的反应他还记得。 冷静下来的秦巍开始想别的办法，用上辈子的身份接近对方不是一个好的借口，还不如现在，自己好歹还是她的救命恩人。 这辈子的身份也是一个好武器，秦巍想到对方住的房子就是自己的，那他可以偶尔去看看？两人离得这么近，自己可以温水煮青蛙，等对方熟悉自己以后再谈其他的事情。现在还不行，对方还有家人，看样子跟宠她，如果惹急了一走了之，他朝谁要人去。 “腿崴了，明天不用去上工。”想到最后，秦巍聪明的转移了话题，刚刚那个问题太危险了，说不好就会谈崩。 “不上工没有工分。”嘉宁小声嘟囔，明明说了，不上工过段时间会挨饿。 “粮食还够吃，吃完那些粮食我想办法，脚都崴了你还想干什么？要什么我给你送。”秦巍语气有点重，怕她真为了几个工分出去。但是家里现在没多少粮食，秦巍皱眉，要快点想办法了。 “哦。”嘉宁答应，然后突然想起来自己藏了好多吃的，不用吃他的，也不用靠工分，“那我不去了。”玉佩里有很多饭，如果最后没东西了可以吃，贝贝还会给她肉，哥哥也会往这边寄东西，她一点都饿不到。 以为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秦巍稍微满意点，还算听话：“晚上我直接跟我爹说一声。” “好。”嘉宁答应了，他说了正好，这样就不用早起了，不过有一件事更重要，“那你别忘了帮我寄信。”没有信哥哥不寄东西，肉就不能拿出来。 嘉宁觉得她脚都崴了，需要好好补补，但是没有包袱过来她不敢往外拿肉，不拿肉就不能补。 好好的谈话最后又蹦出来一个哥哥，想到对方这几天不止一次强调要快点寄信，秦巍如鲠在喉，最后还是答应下来：“行。”正好明天去镇上换药，帮她把信寄了，按信上的地址她家在隔壁省，离得这么远，秦巍不担心一封信会怎么样。 今天的秦巍不知道，那封寥寥几笔画好的信，未来会在他的追妻路上添多少麻烦，导致从那以后他面对一心防备他的大舅子，都后悔没有把信留下来。 嘉宁满意了，接着发现没有事情做，晃了下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对方背上她以后才给她的，嘉宁只能看到它发出的亮光，看不到它长什么样，实在想看看手里的手电筒到底是什么样的，嘉宁有点着急：“什么时候才到？”到了她一定要看看这么神奇的东西是什么。 “快了，你太沉了，我走不动。”秦巍随口说了一句，女孩比小时候沉了，但是还是太瘦，看着吃的不错，实际上是脸上的婴儿肥还没下去，身上没有几两肉，秦巍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给她补补。 “你骗人，我明明就不沉。”嘉宁不开心了，说她沉不就是在说她胖吗？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行，不沉。”秦巍笑了一声，顺着她的话说，每次听到她说话，心里再多的闷气也会消失。 “这才差不多。”嘉宁满意了，“等我哥给我寄了肉，我再分给你一半。”对方救了自己，嘉宁很懂得知恩图报。 “好。”秦巍情绪被她这句话抚平了，记忆最深刻的地方，是对方的另一句话。 “下回宫宴我再藏一碗米饭，我们一起吃。” 秦巍想一直背着她往前走，只是再很快到了刚刚的地方。 他背上的嘉宁也发现到地方了，因为已经看到有人在前面喊，听到是在叫自己，嘉宁连忙回应：“明明，我来了。” “我在这，嘉宁，你吓死我了。”刚刚一回头发现人不在了，走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人，段明明差点被吓死，好在现在找到了，“嘉宁你跑哪去了？不对，你怎么让秦同志背着？快下来。”段明明被两人吓得不轻，幸亏现在天黑了没人看到，万一被多话的人看到那就坏事了。 “我想去那边捡树枝，但是走着走着就走远了。”嘉宁小声说，“脚崴了，不能走，太疼了。” “下回我给你送。”秦巍听到对方为了几根树枝就迷路了，决定以后给她送柴火，不让她上山，这样刺激的经历一次就够了。 嘉宁不敢说话了，她有点想让对方送，因为这次害怕了，但是感觉对方已经帮了他很多了，决定等下回有了粮食多给他送。 “不用，秦同志，谢谢你这次把嘉宁找回来，你把嘉宁放下吧，我背她回去就可以。”段明明总觉得对方对嘉宁的态度太过奇怪，无事献殷勤，总让人想多，更何况嘉宁怎么单纯，段明明怕她被骗。 “不用，我直接送回去。”秦巍不放手，把手里的兔子递给她：“你把这个带回去。”说完背着嘉宁下山。 “这是哪来的兔子？”段明明愣了一下，对方找人的空隙难不成还抽空抓了只兔子？ “就是它撞的我。”嘉宁又开始告状了，“不然我早就回来了。”她都快找到地方了，兔子撞过来了，忽略自己越走越远的事实，嘉宁数落那只背锅兔。 “回来了就行。”段明明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运气好吧，第一次上山就把脚崴了，说运气不好，又捡了只兔子，一时不好说这亏还是占便宜了。 让她崴一次脚能得兔子，她肯定愿意崴，但是在嘉宁身上就不一定了。对方不缺一只兔子，而且脚崴了估计要疼好几天。 就这样秦巍背着嘉宁，段明明提着两个背篓，三个人一起往山走，下山以后秦巍从小路回家，大路容易碰到人。 到家以后秦巍直接把人送到屋里，才发现两个人住的是厢房，两间屋子单开着的门，中间还有个门，嘉宁这间屋靠里，想从外面进去要走到北墙，秦巍从这个门把她送进去。这才发现屋里一点摆饰都没有，炕上孤零零的一个包，看起来特别可怜。 秦巍又看了一下，只有一个床头柜，连桌子都没有，觉得嘉宁住这里太委屈：“明天我送钥匙过来，你去东屋住。”东屋是他的房间，只住了两天，现在东西都在老家，屋子一直空着，不过衣柜桌子都有，比这里好多了。 “为什么？”嘉宁抬头，屋里点着蜡烛，比在山上靠的近，看人看的更清楚，这一刻，嘉宁更觉得对方熟悉了，她感觉昨天晚上不是错觉，真的跟谁像，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东屋比这里舒服。”秦巍解释。 嘉宁点点头不说话了，小心的动了一下腿，下一刻就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再忍忍，明天我去拿药酒过来。”秦巍看到她的动作，知道她疼，记得家里有瓶药酒，专门治铁打损伤的，拿过来就好了。只是今天不能揉，刚刚崴了脚要冷敷，“明天晚上才能抹药酒，这之前不要揉，会肿得更厉害。” “好。”脚上疼得厉害，嘉宁把对方的话记下来，决定听他的话。 “鞋子脱掉，我看看伤。”不亲眼见到，到底是不放心。 “不行。”嘉宁摇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女孩家的脚怎么可以随便给别人看。 秦巍被拒绝了才想到自己的要求，对对方来说可能太过分，这一世影响太深，他把这件事忘掉了，摇摇头，以后不能犯这种错误了。 接着两个人都没说话，秦巍想开口，找不到话题，只是就算不说话，看到对方在自己面前，秦巍也觉得心口暖暖的。 秦巍就这样在屋里待着，等段明明端着水进来的时候才嘉宁说话：“今天冷敷，明天我过来给你送药酒。”说完看到她还是不看自己，知道今晚见不到了，有些失望，“我先回去。” “好。”嘉宁一直没抬头，对方这两天的态度太奇怪，她还是想不明白。 “秦同志，现在外面没人，你赶紧回去吧，谢谢你帮忙找到了嘉宁。”段明明看到嘉宁从自己进屋以后就没再说话，感觉有点奇怪，现在看到秦巍的眼神更感觉怪异。觉得自己刚刚出去的时候秦巍肯定对嘉宁说了，对他的态度立马从感谢变成了防备。 “我走了，有什么事喊我。”朝段明明点点头，秦巍对嘉宁说道，他也知道再待下去不行了，万一等会出去的时候被人看见，明天就会有人说闲话，趁现在门口没人赶紧离开才行。 “嗯。”嘉宁点点头，一句话都没多说。 秦巍明显的感觉两个人态度不太好，段明明什么想法他不在意，但是嘉宁那里怎么回事？ 屋里有其他人在，秦巍只能把想要问出口的话忍下去，又跟两人说了一声缓缓离开。 秦巍走了以后，段明明立马把门关上，然后进屋问嘉宁：“嘉宁，他刚刚跟你说什么话了吗？提什么要求了吗？”她刚刚不该出去的，把人送走再跟嘉宁准备凉水就好了。 嘉宁疑惑的看着她，最后摇了摇头：“没有，明明怎么了？”她明显的感觉到明明现在的情绪不太对。 “没什么。”段明明松了口气，对方如果没问题要求就好，嘉宁服很好骗的样子，她总是觉得不放心，“嘉宁，你记住，以后不管对秦同志还是对别人，他们跟你的说话，你一定不能轻易答应。而且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最好谁说话都别理。”男人没几个好东西，看到嘉宁这么好骗难保不动心。 “好。”她对自己很好，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说，嘉宁还是答应下来。 看她这么听话，段明明心里的担心一点都没有减轻，反而加重了。秦巍今天没有其他的想法，万一对方真的不怀好意，嘉宁会不会就轻易答应了？以后她一定要好好看着嘉宁，不能让人乘虚而入。 “明明，脚疼。”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嘉宁在炕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脚疼的更厉害了，刚开始崴脚的时候没有感觉，到现在越来越疼。 “你先把袜子脱了，放在水里冷敷一下。”段明明站立马起来，说完觉得不行，“水有点凉，要不我弄块毛巾给你擦？” “好，我包里有毛巾。”嘉宁指了一下另一边的包，她昨天看拿衣服的时候发现里面有好多东西，怪不得这么沉。 “我去拿。”段明明走过去拿了一块毛巾出来，把毛巾放在盆里浸透水，然后提出来把水拧干，放在嘉宁的脚上。 “凉。”毛巾一放上去，嘉宁立马哆嗦了一下。 “凉才对，忍一忍，多敷一会，这样明天不会肿。”段明明在一边安慰她，“明天就能热敷了，到时候给你烧一大锅开水，我们慢慢烫脚好不好？”她知道冬天碰凉水难受。 “好。”嘉宁冷静下来，知道这是为了好的更快，努力忍受脚上的凉意。好在毛巾上的水不多，一会就暖热乎了，不过毛巾刚被她暖热一点，段明明就把它拿开，然后重新湿透了再放上去。 “明明，什么时候可以拿下来？”第二次嘉宁已经习惯了，但是刚热乎又被拿了下来，感觉自己的脚和腿都凉了，嘉宁问。 “过一会就好了，忍一忍。”段明明只能这样对她说。 来回换了三次毛巾，段明明才放过嘉宁。 她一松手，嘉宁立马把腿收回去，放在被窝里：“明明，好冷。” “再忍忍，等会就暖热乎了。”段明明伸手摸了一下嘉宁的手，发现确实有点凉，“你就说等一下我去烧点热水过来给你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