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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迟汐一路关了走廊上的灯,端了两杯浓香的现磨咖啡,坐来蓝怜身旁。 蓝怜指尖刚碰上曼妙的骨瓷小碟,舒迟汐便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别洒在我的沙发上。” “她吃过饭没有?”蓝怜听舒迟汐语气不善,放下平板,双手端稳咖啡。 舒迟汐品了品自己的手艺,轻描淡写问:“谁?” 蓝怜坐直身子:“小馥啊。” 舒迟汐:“你还知道小馥没吃饭呢,我看你吃的挺香,小馥没吃饭,是因为谁呢,小馥乱扔东西,又是像谁呢,你还记得小馥是你亲生的吗?” 老婆一向端庄自持,温柔体贴,这次难得发火,果然是因为女儿离家出走整整两个多月的缘故。 蓝怜面不改色,心中慌乱,一时哑口无言。 她和舒迟汐,从小青梅绕青梅。 两人十几岁的时候,蓝家在商场上不敌强手,家道中落。 蓝怜自己很努力,性子越磨越坚砺,还有舒迟汐不弃不离的关心爱护,年纪轻轻重振了家业。 国内没法结婚,就去国外结。女人和女人生孩子,科技上准备好了,法律上还有点落后。 蓝怜用钱解决,两人在研究所取卵,疼得要命,卵子和卵子中提取的精核结合在一起,她便与舒迟汐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只属于彼此的可爱小宝宝,就是舒馥小朋友。 小妻妻俩归国以后,蓝怜坚持,要让舒馥过正常小朋友的生活,所以舒馥一直以为自己有个爸爸,但是死了,死得很彻底,连张照片都没有留下,舒馥怕妈妈伤心,也没有提过要看。 确切说来,舒馥就是隐性彩虹家庭的孩子,她其实有两个妈妈,但她自己都不知道。 舒迟汐抖抖羊羔绒披肩,斑斓的镶嵌钻,熠熠生辉,一星一点璀璨在她的薄肩,是她随手为宝格丽Bvlgari设计的一款高奢小物件。 蓝怜好言:“汐汐。” 舒迟汐不理她。 蓝怜坐近点,字斟句酌,自我辩解:“小馥这次真是惹恼我,不读书,不上课,也不接我的班。汐汐,你不好再这么宠她……” 舒迟汐喜欢蓝怜为人谨慎的一面,有时又烦她这么正经。 冷哼一声,美丽不可方物的脸蛋微微扬起,年轻时,正唤作“南城第一美人”,“小馥是我怀胎十月生的,我宠她怎么了,等她以后结婚了,自然有心上人疼她爱她,我都没有机会宠她了。” 蓝怜认真地表示,自己为舒馥的出生,也付出很多,“汐汐,当年我取卵的时候,差点疼死……” 舒迟汐毫不在意,并不同情,“那是你娇气。” 蓝怜挺伤心:“你有孩子,就不要我了。” 舒迟汐自然而然偎去她怀里,“醋精。” 蓝怜很少笑,鼻梁隽秀高挺,给人一种很冷酷的错觉。她轻抿抿唇,俯.下脸,与舒迟汐蹭了蹭,想吻一吻她…… 楼上“轰隆——”,又是一声巨大的噪动之音,仿佛有大象从天上摔下来。 蓝怜凉着脸,站起身,舒迟汐赶紧拉住。 “你坐好,不许再吓小馥,好不容易才肯回家,我去看看。” 蓝怜:“到底是谁吓谁。” 舒迟汐拧她一把:“反正你不许管。” 舒馥将卧室翻了一个底朝天,找出攀岩用的速降绳索,一头绑在腰上,一头绑在豪宅二楼的主梁上,从露台落到后院。 她在中戏念的是舞剧系,就是舞蹈戏剧专业,现代舞啊,古典舞啊,民族舞啊,芭蕾啊,都跳,所以并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空降兵专业。 着地前最后一蹬,因为动作生疏,外加心理上有点害怕,用力过猛。半层楼高的木质花架,被踹的前摇后晃,然后整体倒塌。 “……豆腐渣工程。” 舒馥吐吐舌头,趁着夜色掩映,向钟落袖家飞快奔去。 舒迟汐安抚好管家、佣人,走回客厅,假装无事发生:“小馥串门去了。” 蓝怜举着一台手持望远镜,低低地蹲在窗口。 只见舒馥裹着小黄鸭毯子,色彩鲜明,正好从长街上哒哒哒跑过。 “我怎么生出这样一个好动的丫头……”饶是蓝怜这种不服输的性子,也不禁长吁短叹几回。 舒迟汐将笑未笑,扶拨着窗帘,埋怨,“这么关心她,见了面就不能好好说话……” 钟落袖家亮着灯,一片安静祥和,简直可以用寂静来形容。 舒馥好不习惯,对着大门口的摄像头招了招手,又露出小虎牙笑了笑。 视后什么的娱乐圈顶尖人物,不是应该夜夜笙歌,日日party吗? 就算不是这样,钟落袖的别墅也未免太清静了些。 陌生的空旷感中,舒馥忽然意识到,天,我们小区安保这么好,隐秘性这么强,钟小姐姐她……不会是和什么人……一起住在这里吧…… 经常见面很方便的那种…… 就像妈妈和会长一样…… 些微的孤独和失落,莫名奇妙涌上心头,表不清,道不明,好像失去了什么东西,挺喜欢,挺珍贵的,自己却讲不明白。 郊区晚上冷,舒馥紧了紧肩上的小黄鸭毯子,门铃也没按,蔫蔫转身。 “舒……馥?” 门打开,一道暖暖的灯光,切割开黑夜。 舒馥在光的外面,钟落袖在光的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