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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曲水呢喃了一声,看着随着南宫碧落一声令下行动迅速的人,直到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她才走到南宫碧落身边,看着南宫碧落摘下她围在颈部的绵巾,将鲜血淋漓的手简单缠好。 “小姐你的手?” “没事,走吧。”南宫碧落转身离开。 “去,去哪儿?”曲水跟上,说话却有了磕巴。 “回家拿佩剑,然后去风月楼。水儿,有些事该有结果了。” 曲水低垂了头,随后看了南宫碧落一眼,只看到她目不斜视,此刻她的侧脸刀锋一样,步伐也不曾有丝毫迟疑,捕服上却是一块块污迹和灼痕。 曲水不由得深呼一口气,打起了精神,像南宫碧落一样挺直着脊梁,随着她在黑暗里前进。 夜深,无妨。 第238章 夜半三更本该是有梦入眠时,就连鸣玉坊的歌舞也轻缓渐停进入了无声的后夜,可官兵沉重的铁靴和高举的火把惊颤了这里的人。胆小的躲在楼里,不关己不关心。胆大的还会开窗出门观察一番,看见气势汹汹的官兵又惊缩了回去,风月楼被重重包围。 每一条通往这座琼楼玉宇的道路都被官兵填满,说不上嘈杂,还是有被惊醒的客人和欢场胆大的女子窃窃私语议论。 风月楼内异常安静,守卫在风月楼里的死侍连呼吸都很轻,没有惊慌和危机的情绪,主子不下令,他们就和木头桩子一样分布在整个风月楼里。地牢里归来不久的风飘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紧密靠在一起的凝烟等人,昏迷中的她们眉梢都是紧蹙着。 她为她们喂下了化功散的解药,却并不打算叫醒她们,轻轻抚平凝烟眉间的皱痕,她一个转身关上牢门机关就离开回了房。 冰凉的水刺激着她的双手,她用力洗尽血污后推开了窗。盘旋了许久的雷电被大风送走,雨点两三,洒下透心的凉意,被外面官兵手里的火把蒸干。他们围在风月楼外如同铜墙铁壁,却没有进入。 风飘絮是可以不用回来的,但在众目睽睽下逃离之后,她本能就回到了这里。脑海里重复着她们的相遇相识,时间不长经历太多,最后定格的是她折断那太监手里的刀时看着她的样子,无言平静,轻易搅动了她内心的轩然大波。 她逃了,她回来了。 她看着迟迟不肯攻入的官兵,合窗转身退去了血腥的衣衫,换了一楼之主的锦衣华裳,描眉画眼着亮她应当风华无限的容颜,除了手边卸下许久的精致面具,她不吝啬一件她喜爱的装饰,直到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然后走向无声无息的楼里,她慢下脚步看过曾经歌舞笙箫的楼阁,抚摸很少触碰的栏杆,缓缓踏着阶梯,有过喧闹的曾经与现在的死寂其实也并不可怕。她走遍楼里的每一间房,短暂停留,看过每一人生活过的痕迹,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再度看过熟悉的房间,说不上留恋与感伤。在近来短暂的放纵与贪恋里,原来早就做好了随时告别的准备。这样的夜来得突兀,未必来得不好。她打开了密室的门,点亮了这个容纳着她阴暗和欢愉的屋子,静坐在桌前,等待宣判一样静坐着。 目光落在微微跳动的烛火上,看着它燃烧。 南宫家的祠堂寂静冷清,曲水点亮了蜡烛。南宫碧落背手执剑,在父亲的灵位前安静地伫立,当祠堂明亮时,父亲的名字映在了眼里。 “水儿,我交代的事你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小姐。” 南宫碧落不再说话,她点燃了三炷香供奉到了香炉里,跪下虔诚三叩首便起身离开。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她却非要归家一次,不是为了佩剑,仅是在书房逗留了一下,就去祠堂上了一道香。曲水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是下了决心,才会借着归家一路安排叮嘱。 她们走出了家门,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一人,悄悄归家轻轻走。 本该火速赶到鸣玉坊,可就在家门口的巷子里她们又停了下来。曲水有些不解,南宫碧落不像是会在关键时刻犹豫反复的人。哪怕自己也会期盼再迟一些,鸣玉坊再远一些,但小姐不会。 “这才见过面多久,你发信叫我做什么?”巷子里忽然传出的声音让曲水浑身一哆嗦。 当剑痴走出来后,曲水更加困惑了,南宫碧落却道:“我要去风月楼了。” 剑痴诧异了一下,“现在?” 南宫点头,她看见剑痴手里的龙渊,她将手里的佩剑往身边一立伸手拔出了龙渊。还是清脆的鸣颤,但曲水和剑痴都愣怔了一下。龙渊出鞘只剩半截,一条细丝穿着断刃底端拉出了放在剑鞘里的一支琉璃钗,被南宫碧落握在了手里。 “龙渊什么时候断的?”曲水惊讶传奇一般的宝剑出鞘之后竟然只有半截。 剑痴却不惊讶龙渊剑断,只是疑惑那支明显刻意放在里面的钗,“你不让我拔出龙渊就是放了这钗?” 南宫碧落握着钗以一丝勉强的微笑作答,她扯断了绑在剑上的线,细线再度勒开了她手上的伤口,渗红了纱布。她将钗收在了怀里,拿出了一叠纸塞入了剑鞘之中,将龙渊合鞘。 剑痴:“你又放了什么进去?” “祭文罢了。”南宫碧落重新拿起了佩剑,笑得苍白无力,“前辈,世事难料不由人,我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