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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改了主意,念起慕轻尘的好来。 第一,总是忍让她。 第二,勉强有体贴的一面。 第三,任她欺负,很是有趣。 …… 这般一想,仿佛也没甚烦恼了,她渐渐舒展笑颜,摩挲起右手尾指,上头好似还留有慕轻尘的体温。 对了,答应帮慕轻尘补袖子的。 “姑姑。”常淑坐好身,唤道。 “长公主可是有吩咐?”初月姑姑回答说,她在为雏菊修剪花枝,把缠了红线的剪子搁到花圃一角,蹲了个礼。 “陪本宫去趟绣坊吧。” 绣房在太极宫东南角,离呼兰殿稍远,常淑接受了心里装着慕轻尘的事实,身心都舒畅许多,仿佛畅饮了山涧岩泉。 故没要步辇子抬着,闲庭信步般走着去。前头亦有宫婢们提着小香炉引路,一股股淡雅的清香扑鼻而来。 其实要做衣裳,大可差人来呼兰殿,用不着亲自走这一趟。 初月姑姑回忆起常淑昨夜的烦恼,再偷瞄她此刻的悠闲,心下便了然,看破不说破,问道:“公主想做什么样式的衣裳?” 常淑解释着:“不是本宫,是慕轻尘,本宫扯坏她的学士服,想做件新的给她。” 呦呵,都送人衣服了。 初月姑姑有些意外,每遇年节庆典,常淑收礼回礼都是一派不咸不淡,主动送礼倒还是头一回,并且还特别上心。 * 绣坊的管事在院子里摆上一张椅子和小几,复又慌慌张张的煮来一杯茶。 绣坊嬷嬷则领了几名技艺精湛的绣女来,听凭常淑差遣。 “倒不是繁复的活儿,就是赶着要,明日就要。”常淑呷了口茶道。 初月姑姑捧着学士服,交给绣女们。 待到绣女一一看过后,常淑才再度开口:“款式和这件一样,素净,无花无纹,不过尺寸得变变……那人是个女孩,耶主,肩膀要比本宫宽一寸,腰身宽半寸,个头的话高出小半个脑袋。” 该说的都说了,她反道:“还有要问的吗?” 其中一人语带温良:“敢问长公主,料子可要一模一样,还是想换换。” 这倒给常淑提了个醒,眼珠在眼底一滑:“自然要最好的。” 一旁的嬷嬷殷勤,连连称“是”,担保明天一早就把新衣服送去呼兰殿。 常淑还不着急走,再度抿抿茶,指腹划过杯沿,静默良久,好像在思索某事,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本宫闲来无聊,再去库房走一趟吧。” 去库房? 这是打算亲自选衣料? 初月姑姑很感慨,真贤惠,女大不中留啊。 嬷嬷也感慨,这是变着法的查岗呀。 绣坊的库房同旁的库房一样,“脏乱差”中占了后两样。有新到贡缎,也有各宫用剩下的边角料,因沾着“皇家”二字,不敢随意处置,全都囤在一处。 嬷嬷想找个由头阻下常淑,但又怕一个不小心,让常淑误会她别有用心。 遂硬起头皮在前开路。 “江南三织造的料子可送来了。”常淑路上问。指尖捏着手帕,一摆一摆的。 嬷嬷好似柳暗花明又一村般,开怀道:“昨日刚到,可惜海运时部分吃了湿,起了霉,但剩下的都顶好 第98章 番外·相知(4) 亦小白带慕轻尘去了平康坊的鸾凤楼, 楼内的管事是风妈妈,眼下正在堂子内,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打瞌睡, 偶尔斜楞一眼角落里搬木料的杂役。 “警醒着点, 千万别磕着碰着,都是老娘花了好些银子买回来的, ”她咬牙切齿道,“天杀的虫玩意儿,好死不死来蛀老娘的屋梁子。” 白白花出这么多银子。 她痛快地骂过, 心情便好些了,以扇掩面, 打了个短而急的呵欠,眼泪花子坠在眼睫上, 像一片离乱的沾了水的芦苇荡。 她勾勾扇子,朝拨算盘的账房先生吆喝道:“别愣着呀, 木料都买来了, 还不快把木匠给叫来。” 刻薄的话音像把尖锥,盘绕在梁上, 久久未散, 这时候,门忽然被踹开。 这架势对风妈妈而言无比熟悉——来此捉奸的深闺怨妇无一不如此残暴、凶猛。 风妈妈嘴皮比脑子快, 一扭身,作势要喊人。 亦小白说时迟那时快,拍下一沓银票, 气喘吁吁地说:“把楼内的子珺统统叫出来。” 风妈妈一见着钱眼睛都直了,眼珠噼噼啪啪的迸溅火光,却依旧坚守了一下自我:“大清早的,姑娘们刚睡下。” 啪,又一沓银票拍下。 于是,风妈妈妥协了,具体过程是这样的——在金钱和自我之间,她犹豫了一个弹指,然后毅然决然的选择了……放弃自我。 楼里的姑娘也都是见钱眼开的主,一听来了两个土财主,二话没说,直接断了和周公的约会,麻溜地梳洗打扮,集合到了堂子,五人一组,一字排开。 慕轻尘和亦小白就跟某选美评委一般,端坐在桌后头,时不时对姑娘的美貌评头论足。 “这组呢?有没有看得上眼的?”亦小白问道。 慕轻尘眉头深锁,不想让她失望,勉强选了个气质舒雅的,和常淑有两分相似:“你有什么才艺吗?” 备选的姑娘喜不自胜,自觉离一夜暴富近了一大步,故作从容的垂眸一笑,细声细气地答:“奴家是上一任都知,行酒令是鸾凤楼里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