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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主子的喜欢聪明的奴才, 不喜欢精明的奴才。老太监偏偏是后者,常淑怕他从中使坏, 将林渊偷偷在宝风阁为她请平安脉一事, 卖给别宫的主子娘娘。 这世道,谁没有见钱眼开的本性。 届时, 有心人把这事添油加醋的说出去,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极有可能说:长公主凭啥要偷偷摸摸的?因为肚里的孩子是野种呗! 引发的后果简直想都不敢想, 慕轻尘非用火油把屋子给烧了不可, 然后带她进屋,与她同归于尽。 她早先的目的再单纯不过, 无非是怕慕轻尘脑子没痊愈, 疯魔起来做出不可理喻之事,伤到孩子就得不偿失。 毕竟孩子是她们生出嫌隙的根源,其出现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或许能给这份感情赋予新的生机。 她是舍出命也要护住的。 用扇坠拉拢老太监, 一是提醒他收收心闭上嘴, 二是告诉他,本宫欣赏你, 给你咸鱼翻身的机会, 可千万要把握住。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慕轻尘阴差阳错找来了宝风阁, 两三下的功夫, 就成功带偏了事情走向。 差不多快偏到西南边陲了! 常淑摁住两侧的太阳穴,揉啊揉,揉啊揉。 她问初月姑姑:“本宫……要不要出去,阻止这场闹剧。” 初月姑姑连连摆手:“公主,有战斗就会有流血牺牲。”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是时候舍弃老太监了。 常淑于心不忍,思忖几许,认为老太监还是有抢救一下的必要。 初月姑姑赶忙拉住她,再劝道:“您听奴婢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老太监为您而死,是无上荣耀,等他死后,您好生安顿他的家人便成。” “可是……” “没有可是……”初月姑姑看着常淑长大,最不忍心她受委屈。这个当口出去,肯定被炮灰。既然她们没暴露,那就甭去主动淌浑水。 “诶?公主您听好像没声了?”初月姑姑忐忑至极,险些忘记呼吸,少顷又有些急,俗话说得好,“最怕空气突然的安静”,总归惹得人心底毛毛的。 常淑:能有声吗,老太医和老太监惊爆凄美爱情故事,多吓人! 院子里,开得稀稀落落的几朵花,在潮湿的风里摇摆,像是披头散发的老姑娘。 常鸢和亦小白良久回不过味儿来,尤其是常鸢,她长在幽幽深宫,见过父皇因或大或小的事处置臣子,也见过娘娘们因或大或小的事处置奴才。 至今作为一个旁观者,不多言,更不多问。今日倒好,成主角儿了,脚边跪有两人非等她裁决。真真是身陷囹圄,难以脱身。 一筹莫展之下,她向亦小白眨巴眨巴眼,再看向慕轻尘,好似在等待她大发善心伸出援手。 不想慕轻尘置若罔闻,默默仰头望天,喃喃自语,我是想查清扇坠子的来历,但不想卷入中老年黄昏恋呀。 老太监率先打破沉默:“林渊,你……你忘了吗?” 他朝林渊挤眉弄眼,提醒他长公主在二楼,你配合我给长公主打掩护。 林·老实人·渊觉得他在给自己暗送秋波,抛媚眼。 靠!调戏!绝对是调戏! 他受不住的啐了老太监一口:“你个老阉驴,不要脸!” 怎么无缘无故骂人呢!太监半男半女不假,可也是有尊严的。老太监情绪渐渐激动,尖锐的声线打晃得厉害,庆幸的是职业素养一直在保持,没被满腔怒火冲昏头脑,嚷嚷道:“就是你送的!就是你送的!” “不是不是!” “长公主将扇坠赏赐你,你又转送给我的。”老太监真想撬开林渊的头盖骨,看看里头装得是不是泔水。简单的认下他编得谎,事情就了了,非要闹出大动静来不可,还扯上私通了,想得美! “你铁了心要往我头上扣屎盆子是吧!好,随我去见圣上,一切请圣上定夺!” 圣上哪有时间理会此等小打小闹,老太监打赌他不敢去,拍拍胸脯,死死咬住话头:“去就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林渊:我去你奶奶个嘴儿! “好啦!”常鸢被他们吵得头昏脑涨,暴脾气蹭就上来了,堵住耳朵吼出一句。 亦小白怕她当众抽鞭子打人,赶紧开口好生哄着,牵她到自己身边:“没事没事,他们就老两口吵架而已!” 林渊和老太监:说谁是老两口呢! 亦小白还不罢休,板起面孔指责林渊:“林大人你也真是,虽说爱上一个太监的确不太光彩,但你也不能……不能伤害他爱你的那颗心呀……哎,我都不稀罕说你!” 林渊欲哭无泪:“三驸马,微臣真没有啊!微臣连着来宝风阁不过十余日……” 他话说到一半,蓦的察觉自己情急之下说漏嘴了,急忙停住。 “连着来宝风阁……十余日……”亦小白细心的挑出他话中关键词。 林渊内心生出心虚,后背不禁发凉,慢慢蜷起身子缩成一团。 但听亦小白拍响巴掌,了然于胸道:“还说你们没一腿,连着十余日来此地与老太监私会!” 林渊:…… 他没有反驳。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刚才情绪起伏太大嘴瓢了,差点暴露长公主,眼下只能往回找补。 “是,”林渊咬紧牙关,抱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必死之心,昧着良心道,“微臣在太监中多看了他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他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