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5章 大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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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赐同举人出身,让他们去保定府任官,陛下一言而决,已经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固然许多人并不满,可在此刻,却只能沉默以对。 陛下变了。 当初还说士大夫与朕共治天下,现在…… 好在,这只限定于保定府内。 何况先赐同举人出身,似乎……也算是对这些吏员们功劳的赏赐。 刘健没有吭声。 这却令不少人为之不满。 可就在此时…… 却有人打破了这沉默:“陛下……臣请为保定府县令,推行新政!” 众人俱都看去,却不禁惊讶。 站出来的人,连方继藩都有些不自在。 这个人……是杨一清! 群臣见杨一清站出来,不少人眼前一亮。 这杨一清乃成华八年的进士,而后授中书舍人,山西按察使司佥事,改陕西副使督学,在陕西任职八年,平时空闲时考察边疆战事。 此后入朝,任太常寺少卿,进南京太常寺卿。弘治十五年,杨一清升任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担任陕西巡抚,负责督理陕西马政,期间平定边疆进犯、弹劾贪庸总兵武安侯郑宏,并裁减镇守中官费用,使得军纪严明。 在他的巡抚任上,杨一清可谓是政绩斐然,声誉极高。 鞑靼人覆灭,这位陕西巡抚,又重新召回朝中,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凭着这个身份,杨一清已经差不多要一脚迈入内阁了。 杨一清是个刚烈的人。 且政绩卓然。 只是谁也料不到,他竟是在这个时候请命,要去推行新政。 此时,只见他继续道:“陛下,若是胥吏尚且可以为官,推行新政,非胥吏不可,那么……臣何妨,就任保定府一县令,臣并非只是想要证明什么,只是想为天下的读书人正名,恳请陛下恩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许多人已经在心里为杨一清喝彩了。 这位杨都御史,可是巡抚之才,想不到,他居然主动请缨。 显然,这是他对陛下启用吏员为官,有着极大的反感了。 杨一清这样的人,乃是人杰,何等的出众,能文能武,有他出马,那些区区县中小吏,还不是手到擒来? 杨公此时肯挺身而出,实是令人钦佩啊。 弘治皇帝却是皱眉道:“杨卿家为左都御史,怎可甘居区区县令?” 杨一清正色道:“欧阳志为侍学学士,尚可以任一地县令,推行新政。方都尉不是口口声声说,既是新政,那么就一切求新,什么都可以尝试吗?那么……臣也可以,臣恳请陛下……恩准!” 无数人倾慕的看向杨一清。 方继藩心里也是十分诧异。 论起来,这位杨一清,倒算是他上一世比较钦佩的人,确实是个能臣,可这家伙……算是准备要打他的脸吗? 为啥偶像们都不喜欢他? 方继藩有点忧伤,自己不就是卖了点房,给人取了点小小的绰号,偶尔砸砸别人招牌?我做错了什么,上天这样对待我。 弘治皇帝沉默了。 刘健等人似乎意识到,此时百官具都精神一震。 作为百官之长,似乎是该说点什么,于是刘健道:“陛下,左都御史杨一清,既想尝试新政,并无不可,他历任地方官,至陕西巡抚,官声极佳,政绩斐然,这新政,乃是最紧要的事,老臣以为,若只任为县令,实是委屈了啊,何不开辟出一府,同样推行新政?老臣以为,不妨通州府亦可推行新政,以左都御史杨一清,领通州知府职衔,效仿定兴县,推行新政!”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也附议。” “陛下,既是新政,那么就需行非常之事,通州府与保定府,俱在京畿,何不都尝试一番,有何不可?哪怕是错了,也可改正。” 许多人跃跃欲试的站了出来。 不少人眉飞色舞。 有了杨一清,事情就妥当了。 杨一清是什么人,那可是巡抚之才,做一个区区的知府,还不是手到擒来。他们可以搞新政,我们也可以搞。再至不济,也比一群吏员搭起来的草台班子,要强。 何况,通州府本就是京畿之内的第一大府,连接大运河,自身的条件比之保定府不知强了多少倍。 礼部尚书马文升笑吟吟的道:“陛下,老臣以为,欧阳志与杨一清,俱为当世人杰。有他们一同推行新政,实是再好不过。既是新政,那么保定府内,一切官员任免,欧阳志拿出章程来;而通州府内,这府内上下职务,亦是杨一清做主。求新求变,理当如此啊。” 这……怎么听着,像要打擂台节奏。 杨一清是何等人,本身就是能吏,当今天下,能比他更熟悉地方治理的,只怕百官之中,挑不出第二个来了。 若是让他选官,到时,定是将这天下最强的能吏们聚集一起,再加上通州府优越的条件,岂是欧阳志提拔的这些歪瓜裂枣可以相比? 真以为,大明无人了吗?要靠一群小吏为官? 弘治皇帝意味深长的看了方继藩和欧阳志一眼,他心知,自己很难拒绝杨一清的请缨,对于群臣们,总得给他们一点盼头啊,不然,怎么肯甘心? 方继藩心里却忍不住想,这群该死的人间渣滓,无耻呀,果然新政一出,他们就来篡夺果实了。 这杨一清若是在通州推行新政,且还政绩卓然,那么……以后这新政,就没方继藩什么事了,肯定是让方继藩滚一边去玩泥巴。 这是帝国主义的行径啊。 此时,弘治皇帝终于颔首点头道:“朕准了,两位卿家,共勉吧,朕要的,是海晏河清,是天下昌明,无论是通州府还是保定府,朕俱都一视同仁,下旨:左都御史杨一清,领通州府知府,择选官员,推行新政;侍学学士欧阳志,领保定府知府,择选官员,推行新政……定兴县推行新政,立有大功,有功吏员,赐功名……候选补缺……” ………… 田镜……哭了。 他不在乎庙堂之争。 他只知道,方都尉和欧阳使君为自己在天子面前争取了功劳,不只如此,定兴县上下,所有卖力推行新政的人,无一不是如此。 凭着这个,自己哪怕就算是将性命交给欧阳使君,那也值了。 他红着眼睛,浑浑噩噩的出来,却知道,很快朝廷就有恩旨,要敕自己为同举人出身。 举人啊……自己区区一个童生,何德何能…… 从宫中出来。 方都尉打头,低声和欧阳志说着什么,田镜也没地方去,哭哭啼啼的,方都尉和欧阳使君走到哪里,他就跟去哪里。 ………… 欧阳志也是眼眶微红。 他深知恩师又给自己遮风避雨了。 若不是恩师,自己只怕已然成了众矢之的吧。 方继藩则是一路叫骂,骂骂咧咧,不知骂了他多少次狗一样的东西,脾气上来,没忍住,一脚还踹了他的屁股。 欧阳志只低着头,眼睛发红的不做声,像个犯错的孩子,被踹了一脚,过了片刻之后,才发现自己有点疼,却依旧泪水一点点的往眼角落垂落。 “恩师,学生知错了。学生以后一定先和恩师商量,决不再胡言乱语,恩师,您息怒吧,万万不可气着自己伤了身体。” 方继藩龇牙。 “滚回去面壁三日,再来告诉为师,你错在哪里。” 欧阳志沉默片刻:“是。” 接着,上了马车,朝西山而去。 后头田镜气喘吁吁,跟在后面跑,累得快要断气了。 等到了西山,方继藩见这个宛如死狗一般,拉风箱似的喘气的家伙,一脸懵逼的道:“你谁呀?” 田镜:“……” 他现在开始摸准了方都尉的脾气了,这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 只是还不等田镜说点什么,方继藩便很不爽的一挥手道:“滚开,别烦我!” 嗯,今日心情尤其的火爆。 尤其是杨一清要打擂台。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是百官们的反弹,现在看来,整个朝廷的资源,只怕都会向通州府倾斜,说不准人家的新政还真干成了,而后这群人再大肆吹捧一番,这新政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真是……用心险恶啊。 方继藩气呼呼的坐在镇国府的大堂上,很没滋味的喝着茶,感慨人心险恶,道德沦丧。 却在此时,王金元兴高采烈的来,他手里捏着最新的期刊,嚎叫道:“少爷,少爷……大喜,大喜啊……” 方继藩一听有大喜之事,脸色总算缓和了一些,瞪了一眼王金元。 王金元边翻着期刊道:“少爷,您看了最新一期的期刊嘛,诶呀呀,少爷……真是大喜!” 方继藩倒是来了兴趣:“啥?” 他接过了期刊,一页页的翻。 这一期,有二十多篇论文入选,涉及到了医学、农学、工程学、算学还有商学…… 虽然又出现了新的理论,或者,是在前人的基础上,出现了新的观点。 可是……这喜从而来,自己怎么看不懂? ……………… 第一章送到,跪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