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罗尔

    084

    边缘扇区，扎马伦。

    当她看到那蔓延在星球表面的黄色光，卡罗尔便意识到出了大事。

    距她在地球上被正式征召进入星蓝石军团——一个持有与绿灯能源类似能量戒的新建立的组织，一个属于女孩儿的秘密组织——只不过过去了几分钟，她将飞机完好无损的降落在试飞场，握着发光的灯戒跑去没有人的地方，把后勤工作人员的呼唤全部抛在脑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跨界传送门。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身体的本能在告诉她应该怎么做，这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熟悉，好像在梦中一样，没有道理，却似乎又合乎情理。

    她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哈尔了，他的父亲就是费里斯航空的试飞员，从小，她和哈尔便一起渴望着飞上蓝天，驾驶着最新的试验机，成为优秀的试飞员。

    哈尔从小就展现出了不同，这个不同不是说他长有三头六臂，又或者相比同龄人聪明的要死什么的，不，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男孩儿，跟所有的男孩一样，也没有格外聪明，但是卡罗尔一直都知道，他是不同的，他从来都不普通，他是所有人中最好的、最耀眼的一个，迟早有一天，他会成就一些伟大的东西。

    卡罗尔如此坚信着。

    ——好吧，除了从外太空飞来的那枚绿灯戒指以外，卡罗尔说对了大部分的事情。

    她的发小、竹马、最好的朋友成为了绿灯侠，地球上最早的一批超级英雄之一，见鬼的，他还跟他那群超级朋友一起成立了正义联盟，作为费里斯航空公司英明睿智的ceo大人，卡罗尔用了些时间把绿灯侠跟竹马联系到了一起，没怎么挣扎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哈尔是一位超级英雄。

    正如她所想的那样，不是吗？从八岁开始她就知道哈尔·乔丹跟那些愚蠢的男孩儿们不一样，他从来都不服输，他永远都那么勇敢，甚至还有几分莽撞，这似乎正是超级英雄所需要的东西。

    他们是朋友，哈尔有时会在地球停留，虽然他并没有很多时间，2814扇区很大，他还有其他的星球需要看顾，卡罗尔坚定地支持着他，为他保留试飞员的工作，偶尔在灯侠实在是太久没回地球穷到揭不开锅的时候默许他蹭几顿晚餐，偶尔，卡罗尔会认为自己爱上了他，否则怎么解释她对见鬼的哈尔·乔丹那高得吓人的容忍度。

    但是即便他们真的相爱了，结局也不会太好，哈尔每年回地球几次？四五次？七八次？十几次？他回来之后还要跟着正义联盟一起拯救地球，一年里他们能见多少次？

    只是作为好朋友，卡罗尔就为哈尔·乔丹那个家伙操够了心，还要时刻牵挂着他在外太空的任务进行得顺利与否，下一次他能不能安全地回到地球上来，如果他们相爱的话，卡罗尔觉得自己一定会疯掉的。

    还有哈尔，时不时地，他就被征召到外太空战斗，卡罗尔不想在他的脑子里塞满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这东西会阻碍他，会让他陷入危险，而且到时她没法帮他。

    她绝不会让自己成为哈尔面前的阻碍。

    然后她认识了这个女孩——萨尔·卡特，一位前绿灯侠，她放弃了绿灯戒，就为了把哈尔救回来。

    哪怕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试图杀了她，卡罗尔也没法恨她。

    她看到了疯狂的爱、浓厚的爱，那是属于哈尔的，如此纯粹，如此沉重。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不祥的红光，目光缓慢地攀爬，一直到卡罗尔脸上，热度烘干了泪水。

    那是卡罗尔见过的最悲伤、最令人心碎的眼神。

    “……但我已经没有心了。”

    她说，看上去迷茫又脆弱。

    卡罗尔立刻就对这位首次见面的姑娘产生了难言的好感。

    ——尽管她随后在oa星攻击了她，卡罗尔也没法恨她，她看向金发姑娘的眼神带着一丝怜惜和疼爱，当她随后带着紫灯戒来地球找她时，卡罗尔直觉一般得选择了相信她。

    她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这份信任来得突然，后来她才意识到，这是因为她跟哈尔真的很像。

    这说不定能行，她想道，这是哈尔需要的，这才是他会爱上的女孩，勇敢、美丽、强大，能够跟他并肩作战，有点莽撞，为了信念和正义可以做出任何事情。

    ——另一位超级英雄。

    至于她，她是卡罗尔·费里斯，费里斯航空的大老板，不知道多少人都指望着她吃饭，哈尔·乔丹也是其中一个，她相信人们，她相信爱，她喜欢飞行，她还是个试飞员。

    她是另一种超级英雄，那种料理哈尔·乔丹拖欠的账单的时候潇洒无比的超级英雄救世主。

    这大概就是爱，她指的是广义上的那种。

    当紫灯戒第一次在她手上绽放出光亮的时候，她便明白了。

    萨尔·卡特希望把爱在这个宇宙点亮，让所有人都敞开胸怀迎接它，当她能够控制这极端的爱意之后，当她不那么想杀她之后，卡罗尔愿意相信她真的能做到这个。

    这也是为什么，她现在会抛下所有的事情，来到宇宙的另一边。

    ——她爱她的朋友们，而且她愿意做任何事情来帮助他们，而且她可以做到这个。

    *

    “解放恐惧！”

    手持黄色能量戒的外星人向踏出传送门的卡罗尔飞扑过来，卡罗尔立即操控紫灯能量将他封进了水晶中。

    黄灯戒发出警告。

    【警告，2815号塞尼斯托军团成员体内感染持续进行。】

    卡罗尔无意恋战，她要找到萨尔·卡特。

    她保持低空飞行，偶尔躲过几道攻击，一路往战场的最中心赶去——萨尔一定在那里。

    当她看到她的时候，她惊愕地在空中停下。

    ——她变回了她们首次见面时的样子，手上戴回了红灯戒，制服的颜色也变成了两种颜色的交织的模样。

    机械超人也在那里，在中心处，毫不留情地杀死那些黄灯魔，萨尔似乎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卡罗尔。

    那个眼神很快就移开了，但是卡罗尔知道，她注意到她了。

    *

    乌鸦们一路叼着哈尔在太空里一路飞着，哈尔在挣扎过后直接放弃了，也不知道奥丁究竟天天给他们喂了什么，他堂堂一个绿灯侠居然挣脱不了两只乌鸦。

    虽然他也没有很认真就是了。

    福金和雾尼可以算是宇宙里消息最灵通的两只乌鸦，毕竟是奥丁听八卦消息的最主要来源，所以他们很清楚那些成天飞来飞去的紫色小戒指的源头在哪儿，不仅如此，它们还知道扔下灯侠就可以走了，因为那里正在进行一场大战——整个宇宙都将迎来一场战争。

    乌鸦们是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干的。

    接近扎马伦,远远地就能看到其上覆盖着的那层紫色光，哈尔立刻意识到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同时他也看到了那一小撮不详的黄色光。

    他的面色变得严肃起来，一些思量晃过他的脑海，还没等他细想，就察觉自己正在自由落体。

    送货到家的两只神鸟迫不及待地把灯侠往扎马伦的大气层里一扔，扇扇翅膀，准备以优雅的姿态离开。

    哈尔反应过来之后急忙稳住自己，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往中心黄色能量聚集的地方飞去。

    *

    既然都已经来了，卡罗尔自然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她与那些以前见过的和没见过的紫灯们并肩作战，有机械超人和萨尔在吸引火力，她们应付起来并不困难，出乎预料地，卡罗尔发现自己居然挺擅长这个，战斗什么。

    当那抹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绿色光从空中突然出现的时候，卡罗尔吓了一跳。

    抬头，她一下子就跟穿着绿灯制服的哈尔·乔丹对上了眼。

    卡罗尔有点懵，但是哈尔更懵。

    “你…你……”他降落到卡罗尔面前，不敢置信地把面前这个穿着紫灯制服的星蓝石跟卡罗尔联系在一起。

    ‘你’了半天之后，哈尔终于憋出来一个完整的句子。

    “你为什么戴上了这个见鬼的紫灯戒！？”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卡罗尔会说哈尔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

    “激动什么，”卡罗尔在他的配合下把一个黄灯魔封进了水晶里，轻轻翻了个白眼，“我是自愿的。”

    “你和萨尔现在……”他在战斗间隙用目光搜寻另一个熟人的身影，看到她之后又炸了毛。

    “……那个红灯戒不是被摘了吗！？为什么……”

    为什么现在又回来了？

    “我们现在是好朋友了。”卡罗尔回答了他前一个问题，至于后一个——

    “那个戒指确实没了一段时间，我猜，一定是刚刚发生了什么。”

    哈尔不置可否。

    “……你穿紫色挺好看的。”过了一会儿，他说道。

    “我知道。”在哈尔的注视下，卡罗尔用幻化出的长剑砍飞了一个黄灯构造物，姿势熟悉得让他牙疼。

    “不过还是省省你的漂亮话留给该听的人吧，”她说，“她现在看起来有点暴躁。”

    不远处，红光再一次爆发，爆炸的轰鸣声冲击着所有人的耳朵。

    战场中心手持双戒的地球姑娘缓缓转身，向他们走来，将所有的一切抛在身后。

    还活着的黄灯魔向那里投出的目光里充斥着恐惧，失去了宿主的黄灯戒在扎马伦上空飞过。

    其中一枚循着恐惧的源头飞向了那里。

    【萨尔·卡特——】

    【你有向他人施加莫大恐惧的能力——】

    “闭嘴！”她烦躁地吼了一声，一把抓住那枚选中她的黄灯戒，顺手把它戴到了左手手指上。

    青女收起手中的拐杖，轻轻看了她一眼。

    但她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

    哈尔提心吊胆地看着金发姑娘走过来，讲真，他有点崩溃。

    这些五颜六色的灯戒是痴汉吗？为什么怎么都甩不掉？宇宙辣么大，换个人招募不好吗？

    他在思考怎么样能提醒卡罗尔一句让她往后躲躲。

    他的漂亮姑娘冲他来了一个俏皮地飞吻。

    “好吧，”她说，带着笑意，看上去还算放松，冲一旁的青女挑了下眉，“现在我们有一枚绿灯戒指了。”

    哈尔迷迷瞪瞪，就连刚扬起来的那抹傻乎乎的微笑都僵了一下，尽管他自己没意识到。

    ……所以刚刚那个飞吻，是冲他来的？还是冲灯戒来的？

    生平头一次，哈尔发现他居然还有跟自己的灯戒争宠的那一天。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大概可以打消他的疑虑。

    有段时间没见的金发姑娘按着他的头直接来了一个热情洋溢的深吻。

    “我想你了。”她贴着他的嘴唇说道，哈尔睁着眼，发现她的眸子是清亮的蓝色，并没有什么奇怪的色光占据其中，他在伸手回抱还是拒绝之间犹豫了0.01秒（在这段时间里，闪电侠都可以喝掉一杯奶昔、吞掉两只甜甜圈、解决一块披萨了），然后他自暴自弃地搂上了她紧身衣下面露出来的那一小截腰肢，开始热情地回吻。

    在周围一众紫灯欣慰、感动就差为爱鼓掌的氛围中，卡罗尔显然成了军团中的清流。

    她特别嫌弃地瞥了一眼旁边忘我的两个人，虽然，好吧，这两个傻子凑成一对也好，省得再去祸害其他人，扰得宇宙也不安宁。

    在机械超人抓着黄灯魔左甩右甩噼里啪啦的背景音里，周围一圈星蓝石慈爱地（？）看着自家首领和绿油油的哈尔·乔丹亲得难分难舍，眼里充满了欣慰……

    这就是塞尼斯托从科瓦德赶到扎马伦平叛黄灯军团内部反叛时看到的场景。

    塞尼斯托：……

    地球人都有毛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