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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商北是个靠得住的男人,可是她却不是合适他的那个人。 她俯身低头,细细地盯着鱼缸看,辛然送给了她一个世界,藏着三千繁华。微小的贝壳藏在白色的碎石里,褐色、青涩的石块自然地摆放,旁边竟有块金属忽暗忽明。 这是什么?海芋感觉这是一块不一样的东西,她伸手探了进去,捞了出来。 竟然是子弹。 她端详着这颗没什么重量的空弹壳,不知它的意义,只觉得弹壳口好像能够拧动。 有种莫名的直觉牵引着她,她轻轻转了转封口,又用力拧了几下,弹口开了,里面藏了一张很小的纸条。 上面写着:一想到终将是你的路人,便觉得,沦为整个世界的路人。风虽大,都绕过我灵魂。 海芋蓦地湿了眼眶,她仿佛感觉到辛然写下这段话时的心情,字里行间都是遗憾和无奈,令人绝望。 可是她也下定决心了吧,海芋抚了抚弹壳,把纸条装了回去,扔进了鱼缸里。既然她想好了结局,自己看没看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辛然的心意,她懂了。 她不知道,这颗子弹是从辛然身体里取出来的,险些要了她的命。把这个送给她,等于是把自己的命给了她。 房间内,辛然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决定离开。属于她和海芋的时光,结束了。她没能看见海芋的表情,也没能见到她拆开弹壳,只是看到凌商北出现时,她回到了房间。 既然没有勇气面对现实,那就逃吧...她英勇了一辈子,也想当一次逃兵。 夜幕时分,灯火阑珊,点状的灯光犹如美好的精灵洒落于人间,在美如星空的明亮院廊下,李欣瑶正坐着看书。 景色朦朦胧胧,她娴静地端坐,举着书认真地看着,夜晚有光的烘托,照得人的心里特别宁静和惬意,院子里因为有她在,变得温馨舒适。 她有些怯于跟余心欢独处,同住一个房间也就罢了,还要同睡,这个夜晚注定失眠,只能先看书静心。 “妈~”凌商北心情有些压抑,想来找李欣瑶倾诉。 她放下书,若有笑意:“怎么了?一脸惆怅,跟妈妈说说。” “也没什么,不过妈,想问你个问题。”凌商北像个孩子,坐在她旁边。 “你说。”李欣瑶将披肩裹了裹,正襟危坐,认真聆听。 “我是凌家长孙,到现在也没结婚,你心里会介意吗?别人都已经弄孙为乐了,可你还总是一个人,又不肯跟我一起。” 李欣瑶忍不住抚了抚他肩头,“傻儿子,妈妈怎么会介意这种事,你自己开心就好,结婚不是必选题,这些人生大事你自己做主就好,妈妈不会干涉的。” “那就好。”凌商北觉得自己很挫败,都说他是钻石王老五,可感情上的失败让他多少有些受打击,他不禁有些好奇,“妈~” “嗯?” “你爱爸爸吗?” 李欣瑶表情僵了瞬间,转而笑笑说:“我爱你爸爸,无关爱情。” “无关爱情的爱叫什么爱?那你怎么会愿意嫁给他呢?”凌商北早就猜想她对凌家没什么感情,不然不会离家那么久。 “小北啊,两个人在一起不是只有喜欢就可以了,同样婚姻也是,尤其我们那个时代的联姻更加不是两个人的事,我们出生在缺乏勇气的年代,也没能拥有敢于争取的底气,所以最后选择责任和义务。”李欣瑶说着有些恍惚,仿佛昨日重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 凌商北不是很懂,母亲一生淡泊,除了二婶余心语去世时落过泪,他很少见到母亲的喜怒哀乐,总是淡淡的,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 “那您有喜欢的人吗?” 李欣瑶顿了顿,抬头望了望夜空,释然一笑:“有,一爱便是一生。” “一爱便是一生...”凌商北喃喃自语,“爱情这么短暂的花火真的能燃烧一辈子吗?” “别人不知道,我是。”李欣瑶深叹一口气,站起身来,“别多想了,早些休息,妈出去走走。”聊到这些,心里难免会有波动,虽然说起来云淡风轻,可心里那个人始终还在,李欣瑶并不是毫无知觉。 她轻推小院的门,与归来的人不期而遇。 李欣瑶望着她,心里涌起一阵暖意,她低眉浅笑,轻唤:“心欢~” 余心欢刚刚夜跑结束,大汗淋漓,回来的路上遇到凌阡毓和柳思翊,知道了一件事。 她额前眉眼都是汗水,衬得眼眸好似含泪一般。 两人对望了片刻,安静了一会,余心欢先开口:“你去哪?” “睡不着,随便走走,你快回去洗洗吧。”李欣瑶微微颔首,从她身边走过,余心欢转头轻握她的手腕,李欣瑶怔在原地却没有回头,只是手指僵硬地动了动,预感到余心欢要说什么。 “为什么不入凌家的族谱?”如果不是凌阡毓告诉她,她全然不知这件事,她更加不知道三十多年前,李欣瑶就敢于做这件事,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李欣瑶深深闭上双眼,她还是知道了,小毓这孩子... 这天总要来的,她转眸对上余心欢深邃的眼神,泰然一笑,真诚地说:“因为我爱上一个人。” 余心欢的心猛然一颤,所有的情绪聚集在心里,在此刻迸发。 她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她眼睛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吗?可此时的她,一句问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