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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接触的多数病人都小心翼翼地循序渐进,生怕急切最后适得其反,但柳思翊无所畏惧,她身上那股韧性和不成功不罢休的坚强让她有些动容。 来来去去几十遍,反反复复无聊的局部练习,柳思翊不仅耐心,学得还很快,除了有些急于求成,偶尔不听话,这个病人还算有觉悟。 见柳思翊已经汗流浃背,衣服浸湿,华美琪说:“你休息会吧,体能到极限了吧。” “不用,我还可以继续。”柳思翊扶着助推器,艰难地挪步,右腿膝盖的刺痛像被千万根针扎进骨肉里,因为全身肌肉紧绷导致每根神经都在痛,这种艰辛常人难以体验。 她再次试图松开手,刚想释放力气的时候,华美琪就说:“不想摔就别急于求成。” 柳思翊没有听,她觉得自己可以,一定可以!即使摔得鼻青脸肿,她也要一次次的尝试,失败多了或许等待自己的就是成功。 知道她会坚持,华美琪只得补一句:“注意力集中在胯部,将力气转移试试。” 柳思翊先松开一只手,身体已经歪歪倒倒,勉为其难地站着,华美琪想叫停时,她双手已经离开助推器,刚想挪腿,整个人栽了下去,华美琪阻拦不及,柳思翊的嘴巴磕到了复健器的把手,唇口破损,顿时出了血。 “思翊!” 凌阡毓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第103章 疲惫焦灼 一股腥甜的味道沁入口间, 柳思翊嘴巴瞬间一片殷红。 “思翊, 你怎么样?”凌阡毓紧张万分,冲进来的瞬间几乎是一种本能, 她跪在地上, 想去轻抚柳思翊的唇口又怕碰疼她, 手悬在空中,不知所措。 “没事。”柳思翊咬唇,指尖随意擦拭了一下, 一脸无谓。 这点疼不算什么, 摔倒的狼狈和身体的残缺才令她痛苦。 “我扶你。”凌阡毓见不得她受一点委屈, 恨不得能够代替她受苦,助她行走,可她越是担心急切,柳思翊就越受打击。 她甩开凌阡毓的手,咬牙说道:“不用扶我,我自己能起来。” 关心则乱,凌阡毓急了。 “这时候,你能不能别任性了?”语气带了一丝责备,坏情绪也被带了起来。 唇角的那抹红像极了此刻鲜血淋漓的心, 柳思翊心口疼得像针刺,刀削。她不屈不挠,紧扣牙关, 血急速渗出, 流入口中。 她默不作声, 依然试图自己起来。 凌阡毓坚持要去扶她,柳思翊再次推开她,情绪崩了。 “你能不能不要管我!你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看着我,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的狼狈,我的无助,我的失败,我的无能!” 凌阡毓愣住。 柳思翊失控般地叫道:“你不要再为我耗在家里了!我觉得自己就像个累赘,像个废物,把你变得不像你自己,你去上班好不好,你去做你该做的事,给我点喘息的空间,我真的快窒息了!” 说着说着她眼眶红了,她不是斥责,不是声讨,更像一种宣泄和求助。声嘶力竭之后,柳思翊思绪混乱不堪,她甚至不敢直视凌阡毓。 她最脆弱无力的一面,也最不想让凌阡毓看见。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不为你为谁?我心甘情愿的,我搞不懂,你为什么总要给自己上枷锁?”凌阡毓压抑的心情也随之爆发出来,“难道要我看着你这样无动于衷?还是你觉得我可以专心地上班?你站在我立场想想好不好?换做你,你怎么做?我只要离开这个家就会无时无刻想着你,牵挂你。” “我不需要!我不用你为我这样,你在只会时刻提醒我现在有多没用!” “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世上既然存在成功,难道就不允许有失败和挫折?你也是吃过苦头过来的,为什么不可以接受现状?” “接受什么?接受我站不起来的事实?接受我现在连生活自理都做不到,洗澡要你抱,上床要你背,翻身要你帮?”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你就是这个意思。” “......” 两人话锋越来越犀利,开始争吵不休,谁也不让着谁。华美琪感觉硝烟弥漫,不自觉地后退两步,轻声对祁沐宛说:“你还不去劝劝?中国人不是最喜欢劝架吗?” “你对国人有什么误解?更多人喜欢吃瓜看热闹,比如我。”祁沐宛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反而任由她们二人自由发挥,她俩吵起来,可太少见了,这么难得的机会,她不打算掺和。 华美琪额头布上三条黑线,一本正经地说:“但是这样不利于病人接受理疗。” “有利于心灵就好,憋屈可不利治疗,她俩一直都忍着,总要发泄出来,对彼此都好。”两人性格都隐忍,都在默默承受痛苦,一个拼命健身虐待自己,一个硬着头皮逞能,结果呢?不过是用□□的痛苦去折磨自己的心,试图得到救赎。 其实能够让她们释怀的只有对方。 “咦?”华美琪若有所思,“你这句中文的意思是她们有预谋地吵架?”她总会成功地曲解博大精深的汉语,褒贬分不清。 祁沐宛白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是是是,她们有预谋吵架,如果不是一个腿不方便,指不定还要打起来呢。” “胡说!”凌阡毓的眼神杀飘来,见她怒发冲冠的样子,祁沐宛眉头挑了挑,深呼一口气,看来震怒的老虎确实不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