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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一切安好,我们还能白头偕老。”一生的心愿,许在了心底,如果真有神灵听见,自会庇佑。 她双目微闭,静静伫立了很久,四周吵闹声,风雨声,都屏蔽在耳畔。虽然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可脑海却一片混乱,时而想起凌阡毓充满爱意的眼神,时而看到凌商天冷冷的笑意。 即使在这片清幽之地,她也无法静下心来,直到有人叫她。 “思翊?”声音有些熟悉,带着疑惑和惊讶,柳思翊缓缓睁开眼,转眸对上了李欣瑶的慈祥的微笑。 “李伯母?” “你怎么会在这呢?”李欣瑶穿着道袍似的衣服,手上套着一串佛珠,看起来像个仙风道骨的得道之人。 “我...”柳思翊吞吞吐吐,不知怎么回答,李欣瑶淡淡一笑,“不介意的话,去我家坐坐吧,我就住在旁边。” “嗯?原来您是在这里吃斋念佛的?” 李欣瑶点点头,“离家不近不远距离适中,除了节日,这里很清静。”她向柳思翊作了一个请的手势,“走吧。” “那打扰您了...”柳思翊对李欣瑶的亲切和好感与生俱来,她羡慕凌商北,也渴望拥有同样的母爱,不经意间就会把那种情感寄托放在李欣瑶身上。 脚步也很自然地跟着她走了。 李欣瑶的住所是一处带着小院的平房,几间瓦房,四方小院,刚踏进去就能看到满庭院的白雪覆盖着花朵,但依然能闻见淡淡清香,院里有花有树有秋千,还有几块石头堆砌起来的假山,旁边几株竹子旁边,还有一处流淌的小溪,通往院外。 在这里能够体会走过红尘岁月,看尽人世繁华的平淡。这里,仿佛就是李欣瑶的心境。 小院,人家,炊烟。这大概就是柳思翊能想到最好的暮年生活,只是独自一人,看起来有些孤寂。可她从李欣瑶身上全然没有感觉到孤单,反而有种云淡风轻,看淡红尘的潇洒。 李欣瑶将她引到茶室,这里的装修朴素简约,茶室还架着炭火烤炉,有种返璞归真的纯粹与美好。 “每年桂花开的时候,我都会摘一些晒干制成花茶,我给你泡点尝尝?” “有劳伯母。”柳思翊环顾四周,在茶室的照片墙上,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她走过去定睛一看,是余心欢和余心语两姐妹的合照,还有一些生活中的单人照。 余心欢沉稳有些高冷,余心语笑如暖阳,她眸光里总是充满温柔,令人怜惜。她喜欢依偎在姐姐身边,望着镜头摆各种造型和表情。 “那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旧照片了。”李欣瑶笑着泡茶,眸光似水,她动作优雅,举手投足都有着大小姐的涵养。 “原来心语阿姨年轻时这么活泼可爱。” 李欣瑶笑容敛了敛,“是啊,她很可爱,只是天妒红颜。”她眼中闪过失落,转而恢复平静,将泡好的茶倒入杯中,露出飒然的微笑:“尝尝吧。” “谢谢伯母。”柳思翊没有很拘谨,人与人的缘分有时候很奇妙,正如她焦躁不安的心,在遇到李欣瑶的那一刻,就慢慢平复了。 几十年的风雨人生,李欣瑶能够一眼看出柳思翊有心事,否则谁会在除夕夜离开喜欢的人呢? “思翊啊,有些时候人的不痛快往往是走进了死胡同,退一步或者求助于旁人或许能另辟蹊径,至少不会迷路,你觉得呢?”李欣瑶哪怕是旁敲侧击的语言,听起来都很温婉舒服,让柳思翊的心渐渐软了下来。 她捧着温热的桂花茶,指尖在杯身轻擦后,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欲言又止。 很奇怪,她对人的戒备和抵触,对李欣瑶完全没有。她甚至愿意把李欣瑶当成一个倾诉的朋友、家人。 李欣瑶这个不受世俗沾染的境外人,或许真的能从旁引导自己呢? 辗转了无数次的话在腹中酝酿,李欣瑶始终目露笑意,温和地望着她。 “伯母,人这辈子什么都可以改变,就是不能改变过往和出身,我...”她从身世到曾经陪酒的经历,再到被凌商天扒开血淋淋的过去,完完整整地向李欣瑶说了一遍。 倾诉就像在释压,讲完后她如释重负。 她讲得认真,李欣瑶听得专注,室外的雪渐大,不多会小院里已是银装素裹。听完后,李欣瑶抚住她肩头,露出欣然笑意,“其实你不想置身事外对不对?留阡毓一个人在战场上对你来说,比离开她更痛苦。” 柳思翊抿唇点头,心情比这数九寒冬还冷。她甚至不敢看手机,怕看到凌阡毓信息或未接来电,情绪会崩塌。 她很难维持现在这种平衡,想念是一把碎骨刀,痛进骨髓。过去是一把枷锁,勒住她的脖子,沉重得喘不过气。 “你之所以放不下这段过往是因为它成了别人用来威胁阡毓的利器,如果你反其道而行,让这把利器变成双刃剑,用其伤敌入骨,你自然而然会走出去,那么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不需要再去拯救自己。”李欣瑶字字珠玑,直击重点,柳思翊从她温柔的眸光里,发现了一股锐利的锋芒。 “伯母,您有办法?” 李欣瑶笑着向她招招手,柳思翊竖耳聆听,李欣瑶低声叮嘱了一些事。 柳思翊讶然,“可是这样对商北不公平。” “一个大男人,该拿得起放得下,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他都被人欺压到头上了,难道不应该反击吗?”娴静风雅的李欣瑶,语气透着 强大的气场和魄力,扬在她嘴角的自信,更加给了柳思翊几分笃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