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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她赏脸一起爬山,顾之桥到厨房装了一些馒头、玉米、山药和鸡蛋,等下给她路上吃,保温杯里水灌好。 两人的共同点之二,在外喜欢随时有一杯热水喝,哪怕是三十六、七度的海岛。 她们的开始,源自顾之桥保温杯里的热水。 H2O产生的化学反应。 “年轻人怎么老是唉声叹气。”程充和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见顾之桥坐在沙发里魂游天外。一手搭在马克吐温身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狗,马克吐温被她摸得没有耐性,不时去拨弄她的手。 要不是狗没法展现那么丰富的表情,她看起来比马克吐温像一只狗。 “谁叫人总有只能追忆,再也没法回去的过去呢。” “……” “哎,心之全蚀。” 被她伤春悲秋的样子惹笑,程充和走过去一巴掌拍在她大腿上,“好啦,准备准备,我们要出发了。” “嗷呜。程女士,你怎么能随时上手呢。” 好吧,程充和收回她像狗的说法,这巴掌拍狗身上,狗一点感觉都没有。 “出发,去哪?你也去啊?”顾之桥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啊,很久没去爬山了,马克吐温也去。”程充和留心她的表情,“嫌我们是电灯泡?那当我们不存在好了。” “程女士,你说笑了,别说是你,就是马克吐温走到哪里都是一副耀眼的太极图。”惊讶不过一瞬,顾之桥很快接受,多少人一起爬山有什么关系,光她和林涵音两个,怕是要被念死。 啊,不行不行,不能妖魔化她。 林涵音很快出来,惴惴不安的阴影随着和母亲相认散去,整个人看起来开朗许多。见到顾之桥也不再是先皱一下眉然后开口说话。今天,她是笑着的,甚至主动拉起顾之桥的手,夸她细心想到她。 她眉眼弯弯的样子让顾之桥也微笑起来,连说话都轻柔许多。“睡够了吗?饿不饿,早饭去车上吃?” “好啊。” “今天不用开会了?” 林涵音稍稍有点不自然,要是平时她会觉得顾之桥在讽刺她——到大理几天,她每天都在工作。昨晚听了程充和的经历和建议,她觉得可能自己对顾之桥要求太高了,要求得不到满足,反而生出怨言。有了怨念,自然会处处看对方不顺眼,把关心当是嘲讽,因为自己随时随地想嘲讽她。 于是她回答:“昨天会开完了,我们可以好好玩玩,来了这么多天,我天天都在客栈里。” “是啊,房费住出本钱来了。”想到程充和坐在另一边,顾之桥又加了一句,“还赚了无敌海景。” 本来顾之桥打算自己坐副驾驶,让母女俩一起,程充和非说不做灯泡,行吧,最后让马克吐温坐在副驾。听同事说狗会晕车,他们家的狗每回坐车必吐,而马克吐温显然享受吹过田野的风,坐车系安全带驾轻就熟,丝毫没有半分不适。她还是第一次见知道坐车要系安全带的狗,应当是平时坐惯副驾,主人训练好的。 三人说说笑笑上山,真到了爬山环节,原形毕露,不过大索道处,林涵音已连呼吃力,就连提议爬山的顾之桥也是气喘吁吁。 程充和却像如履平地,面不改色,心跳保持寻常,见状无奈道:“你们平时不锻炼的嘛。” 二人坐在缆车里直摇头,这会儿出奇默契。“哪有这个时间和精力,上一天班挤一天公交已经像条死狗,还要锻炼,需要多大的毅力。”平时还时不时要加个班,就算打车来回,坐车本身也消耗体力。 “借口,真有心,总能找出时间运动。”程充和抱着狗,坐在两人对面。 本来不让狗上缆车,但程充和在这里住了几年,多少有些熟人,淡季嘛,打个招呼,就让马克吐温上了缆车。为方便观景,现在的缆车底部多是玻璃,天不怕地不怕的马克吐温此时倒有些怕了,缩手缩脚瘟鸡一样蜷在主人身边。 “是哦,真有心,总能找出时间运动。”林涵音学母亲的话,突出运动两个字,斜睨着顾之桥。 顾之桥心领神会地笑,“有个词叫有心无力。” 林涵音用口型叫她:“顾小娇。” 顾之桥还她个鬼脸。 两人说着暧昧的话,在亲妈面前打眉眼官司。程充和尴尬的同时感到欣慰。 和好的基础是双方有共同的意愿。有这个大前提,努力才会起作用。只要一方有所改变,另一方相应会发生变化。 林涵音看来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顾之桥也不像是不领情的样子。眼下这一幕,比前两天随时剑拔弩张、针锋相对要好太多。 缆车下来是一长段平地玉带路,观景佳处,远处洱海与城镇一览无余,此时临近三月,已有早熟的杜鹃花偷偷绽放。 空幽的山野总能使人心旷神怡,顾之桥蹦蹦跳跳和马克吐温跑前跑后。林涵音和程充和走在一起,好几次想把她叫回来,只是母亲不叫狗,她不好意思叫人。 等到下山的时候,顾之桥脚步虚浮,程充和看不过眼,拉她一把。 林涵音笑她:“你这体力还老是想去爬山。人家是登山,你是真的爬山。” 顾之桥回:“有志……不在……身残。” 说话断断续续,两个字就要喘一喘还惦记回嘴,程充和忍不住说她:“顾小姐你啊,以后去出本书,大名《娇言》,副标题顾之桥怪话大全,一定卖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