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李芝听不懂两个小男孩的对话，她能看懂他们大概在说什么。 不管他们了，她把注意力放在小女孩身上，向小女孩介绍起粗细棉线各自的用途，介绍的同时，偶尔会问小女孩几个问题。 见小女孩犹豫不决，她认为是时候开口了：“不然叫妈妈进来选，棉线是帮妈妈买的吧？妈妈知道该选哪种样式，今天太阳很大，妈妈在外面待太久可能会晒晕过去。” 莹莹一听售货员阿姨的话，毫不犹豫去喊妈妈了。 李芝刚才问莹莹几个问题，得到答案，再结合两个小朋友的穿着、性格和要买的东西分析，很确定妈妈在附近。 而且妈妈没做别的事情，就在附近等着孩子。 两个孩子衣服浆洗得发白，破旧却很干净，头发也清爽，可以确定他们的妈妈细心，爱干净。 两个小朋友也不是喜欢大喊大叫，疯跑，跑到满头大汗的淘气孩子。 这样的孩子手牵手，带着购买任务来供销社，很明显是妈妈授意的。 不出所料，他们的妈妈确实在附近。 李芝没离开供销社，就站在供销社门口喊着：“梅花，你自己进来买棉线，小朋友们不知道要买什么样式的，你亲自看看。” 沈梅花很是惊讶，没想到李芝知道自己的名字。 她在外面被晒得晕乎乎的，没心思多想，顺着李芝的话，带女儿一起进去供销社了。 客人进来，李芝再次端起一托盘的棉线：“这是咱们供销社卖的棉线，你想要哪种？” 沈梅花：“我要买大支的细棉线……” 别说小朋友纠结了，沈梅花这个大人也在纠结该买什么颜色的棉线。 棉线不是只有白色的吗？ 看出沈梅花的纠结，李芝柔声给出建议：“如果是用来缝家里的衣服裤子，就看什么颜色的衣服裤子多。 家里男人基本整天穿军装，可以选贴近军装的蓝色线，也可以选深棕色的线。 深棕色是最多人买的颜色，看着又比黑色柔和，四种颜色线质量都是一样好的。” 深棕色买的人最多是因为深棕色产量最高，她再参考一家三口穿的衣服颜色，就推荐接近黑色的深棕色了。 四种颜色，黑色、白色、蓝色、深棕色。 蓝色是贴近军装的颜色，库存最少，她能感觉出这个颜色连军人家属都不想买，所以没带多少到岛上。 一旦有客人纠结起颜色，她会推荐库存最多的颜色，比较少的颜色就等能一眼相中它们的有缘人来买吧。 沈梅花听建议，选了深棕色。 结完钱，李芝给沈梅花倒了碗白开水，说起件事：“从今天开始，我下午五六点左右会带一部分商品回家属院卖，就这张单子上写的。 如果你想要买不在单子上的商品，在我早上七点半出门前，来我家告诉我，我下午下班给你带回来，晚上告诉我的话，我只能第二天下午下班带给你了。 另外说一句，如果下班正好碰上下雨，为避免商品被打湿，影响质量，雨天不会把它们带出供销社卖。 不过个人托我带的东西，因为数量少，不受影响，我会照常带的。” “好的。”沈梅花喂女儿喝了两口水，自己也喝了一口，开始专心看单子上的内容，默默记住上面的东西。 李芝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继续跟两个帮手说话，不打扰沈梅花看单子。 这样不至于让沈梅花太尴尬。 沈梅花看完单子，确定莹莹不想喝水了，将剩下的水喂给辉辉喝。 匀匀见弟弟喝水，不是很渴的他也拿起自己的小杯子喝水。 一碗水喝完，沈梅花就说要去洗碗。 郑大力主动出来：“您不用忙活，碗留着我来洗。” 周芙附和：“让他来洗碗就行，您还要喝水吗？要的话，我再给您倒一碗。” “不用了。”沈梅花听到您这样的称呼，有些不习惯。 她准备走了，莹莹虽不想太快离开供销社，但妈妈要离开，她还是选择跟在妈妈旁边。 莹莹愿意走，辉辉却不舍得走。 沈梅花费了番工夫才把儿子带回身边。 临走前，她问了李芝一个问题：“是莹莹告诉你我的名字吗？” 李芝：“不是，我只问了莹莹和她弟弟的名字，之前记了家属院家属姓名，大人小孩都简单记了一下，大概就对应上了。” 她找家属院妇女队长要来的名单，记住了家属们的名字。 “你记性真好。”沈梅花惊讶，她来家属院几个月，都没记全所有家属名字。 “也就记性好这个优点了。”她谦虚笑笑。 莹莹有不同意见：“阿姨很漂亮。” 李芝听到莹莹的话，李芝忍俊不禁：“世上哪有不漂亮的女孩子，你和妈妈也很漂亮。” 莹莹被夸了，害羞地抓住妈妈的手。 沈梅花心中的疑惑被解开，不再久留。 匀匀见“好兄弟”辉辉要离开，还走到供销社门口挥别说债见。 “宝宝，是再见，不是债见。”一家三口离开后，李芝忍不住纠正孩子的读音。 “债见！”匀匀跟着念了一遍，自以为说得很对。 李芝放弃教儿子说话，同郑大力周芙说起他们明天的工作。 他们俩明天要外出工作，海岛面积不算很大，但也有一个县的大小了。 正常情况下一个县不可能只有一个供销社，一般一个公社至少一个供销社。 海岛上有了供销社的货船，然而交通仍不算方便。 现阶段开多家供销社难度实在大，所以岛上第一个供销社，也就是他们工作的供销社，面积比一般供销社要大很多，售货员工作也更多。 她需要两个帮手骑着三轮车去几个稍微远点的公社卖东西。 他们明天任务艰巨，差不多要骑遍半个海岛，卖东西顺便通知大家供销社具体位置以及到几个公社卖东西的时间。 李芝研究过整个海岛的地图，综合了位置、公社面积、居住人口等因素，定下三个公社。 以后只要是不下雨的天气，周芙郑大力都会按时去三个公社卖东西。 差不多是隔一天去一个公社，比如明天去第一个公社待一天，后天就待在供销社一天，大后天再出门去第二个公社卖东西。 家属院消息灵通，海岛居民消息不是那么灵通的，所以明天就要辛苦两个小年轻通知了。 得亏海岛另外一半驻扎着部队，部队地界不需要他们操心，否则只有一个供销社，售货员早就累死了。 “你们下班吧，早点回家休息。”李芝交代完就放他们两个走人了。 既然没别的领导在，她就是他们的领导。 一天下来没几个客人，她做主，提前放他们回家休息。 两人没意见，收拾好东西离开。 他们走了，李芝留下来整理，她等五点再走人。 第3章 沈梅花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属院。 “梅花，出去买菜了？”几个相熟的家属围坐在一起洗衣服，见到沈梅花，意思性问她一句。 沈梅花本打算应付一句就走人，想到李芝，干脆说实话了：“家里缝衣服的棉线没了，我去供销社买棉线。” 几人一听，顿时好奇起来了，问她，李芝长什么样？ 是不是跟传闻一样，全身裹得非常严实。 “阿姨长得很漂亮！”莹莹回答大家的话。 沈梅花给了稍微具体点的形容：“她在供销社里面没有蒙着脸，我能看清楚她的样子，头发乌黑柔顺，一点不毛躁，皮肤白里透红，眼睛明亮，长得很好看，说话也好听，我根本不敢直视她。” 说话好听不只是声音方面，还是说话内容。 李芝说话给人感觉她很友善，很善良。 没有传言中那么可怕，是和传言形容完全相反的人。 她听到的传言有两种，第一种，李芝是尖酸刻薄的关系户，比一般售货员还瞧不起人，看人下菜碟。 另外一种，李芝跟顾营是一类人，不爱说话的凶神恶煞，光是看着你就能把你吓个半死。 两种传言里，李芝都不是好人。 她也是一时头昏，居然没敢进去买棉线。 不知道当时脑筋怎么转的，以为李芝再差劲，也不会对孩子怎样。 而且自感自家孩子可爱乖巧，不会有人对他们恶语相向，所以她让两个孩子去买棉线，她则在供销社附近等着。 现在是又后悔又庆幸。 后悔对自家孩子太自信，她作为亲妈，看孩子是怎么看怎么好，忘记孩子有百种性格，大人也有百种性格，并不是每个大人都喜欢孩子，有些大人看到小孩子，直接轰走，懒得多言。 庆幸李芝是个很好的好人，还把莹莹夸害羞了。 家属们误会大了。 李芝好到让人不敢相信。 “真的？” “真的，她还说从今天开始，下班了会把一部分供销社商品带到家属院来卖，像是肥皂、牙膏、棉线、洗发膏、酱油……都有卖的，如果大家想买的不在里头，可以告诉她，她第二天就会带来，前提是这样东西供销社卖。”沈梅花把记住的商品都报给大家听。 她的记性不如李芝好，只能说出部分记得的商品了。 莹莹在妈妈说完后，补充说供销社地方很大很大，卖很多很多东西。 她想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