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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问还好,他这一问倒是将那女娃娃噙在眼中的泪珠给问落了出来,接着便像是大水决堤似的,噗噗落了一大串。 “欸……” 水镜未料她竟会是这般反应,更是从未应对过此般情境,一时手足无措,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小娃娃瘪着嘴掉眼泪,水镜却是半晌不知如何安慰,只得蹲在原地干眨眼看着。 小娃娃大约也没料到此人真就如此冷眼旁观她哭,一边哭得更加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委屈兮兮地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解无移。 解无移见她看向自己,无奈地叹了口气,向前迈了一步,还没俯下身,那小娃娃便已是张开了双臂,像是急切地要被他抱进怀里。 解无移轻笑,弯腰将她抱起,从袖中掏出块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好了,雀儿不怕。” 解无移哄得虽是温和,可他嗓音原本就有些清冷,水镜并不觉得这两句话能起什么安慰作用,却不料那女娃娃被他哄了两句后还真就止住了眼泪。 水镜蹲在原地,抬头挑眉,有些不敢置信。 只见那娃娃伏在解无移肩头,搂着他的脖子,一边轻轻抽噎一边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唤道:“太……子……哥哥……” 水镜听到这称呼,稍稍一愣。 太子哥哥? 水镜并不记得虞国国主还有个女儿,解无移何时多了个妹妹? 解无移见水镜蹙眉,却并未管他这疑惑,低头道:“师父,手。” 水镜听着这没头没尾的一个字,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解无移冲着他右手抬了抬下巴:“让我看看伤如何了。” “哦。” 水镜这才知道他在说什么,站起身来,摊开右手。 先前流出的血都已经在掌中凝固,那刀口也果然如水镜所说正在自行愈合,此时只剩下浅浅一道细痕。 解无移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他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娃娃,对水镜轻声道:“这是那日海边的……童女。” 一听这两个字,水镜便立即想了起来。 当夜在海边,那个哭泣的母亲曾说过,被用来祭祀的“童女”的爹是海上失踪的渔民,娘又在祭祀那日撞祭台而亡,只剩下小女孩独自一人,便被太子带回了宫中。 只是水镜没有想到,这小娃娃竟是会称太子为“哥哥”,这在宫里似乎并不合乎礼法。 不过,合不合乎礼法向来不是水镜爱管的闲事,他更好奇的是这么小的孩子为何会在宫里到处乱跑。 还没等他询问,解无移已是低头问道:“雀儿,周姑姑呢?” 自打这小娃娃进了宫,一直都是周姑姑照顾她,周姑姑做事向来小心谨慎,不像是能把孩子弄丢的人。 小娃娃把脑袋埋在他肩上,闷声道:“睡觉。” 解无移摸了摸她软软的头发,嗔怪道:“那你是偷跑出来的?” 小娃娃听了这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不仅没有紧张,反而破涕为笑,点头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水镜听解无移一口一个“雀儿”,不禁有些好奇,轻轻拍了拍小娃娃的手臂,柔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娃娃伏在解无移肩头的小脑袋稍稍偏过来些,眼睛还因方才流泪而显得有些湿润,但却已是露出了甜甜笑意,两颊各有一小小酒窝若隐若现,她看着水镜眨了眨眼,答道:“烟雀。” “燕雀?”水镜笑了,“你是不是还有个哥哥叫鸿鹄?” 小烟雀不大理解这话的意思,更不懂水镜在笑什么,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道:“哥哥不叫鸿鹄。” 水镜愣了愣:“你还真有哥哥?” 烟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搂着解无移脖子的手又紧了紧,道:“哥哥叫太子。” 这下不仅是水镜,连解无移也忍不住轻笑了起来,烟雀感觉到他胸口的颤动,仰头奶声奶气道:“雀儿说错了吗?” 解无移笑着摇了摇头,道:“没有。” “喔。” 烟雀得到回答,便又把脑袋转向了水镜,脸上有小小得意,仿佛是在说“你看我说得没错吧?” 解无移看向水镜,解释道:“师父,此‘烟’非彼‘燕’,乃是‘烟尘’之‘烟’。” 水镜点了点头,看着烟雀得意洋洋的小脸,不由得想逗逗她,问道:“雀儿,你叫太子哥哥,那我是太子的师父,你该叫我什么?” 烟雀撅起小嘴,皱眉冥思苦想半晌,忽地眼中一亮,答道:“太师!” 水镜和解无移皆是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儿,水镜才收住了笑,看着烟雀缓缓道:“明眸星灿笑靥深,童言趣语寄天真,千般可人万般巧——” 他抬起手轻轻刮了一下烟雀的鼻尖,这才念出最后一句:“疑是仙姬落凡尘。” 烟雀似懂非懂地眨了眨眼,虽是听不太懂这几句的意思,但似乎明白这是好话,咧嘴甜甜一笑,朝着水镜张开了手臂。 水镜一愣,随即明白她是要让自己抱,想到右手上还有血污,便伸出左手去将她接了过来。 烟雀“咯咯”一笑,软糯糯地唤道:“太师哥哥。” 水镜又被逗乐,闷声轻笑地应着。 解无移腾出了手来,将方才给烟雀擦眼泪的手帕拿在手中,低头托起水镜右手替他擦拭起了血污,一边擦一边道:“师父总为他人赋诗,何不抽出些才思给自己换个名字?”